姜啸恒离开后不久,钱伯韬就折腾地昏睡过去,副官手疾眼快地帮忙来搬人,楼梯拐角处,冼司然只顾着照顾钱伯韬,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高壮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似笑含情桃花眼,身上有着沁人心脾的淡香。冼司然抬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话还没说下去,看到来人,她猛地顿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喃喃道:“亭哥?”
来人正是华西亭。“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华西亭没太听清她在讲什么,以为是自己撞疼她,很是温和道。冼司然愣了愣,随后心底一惊,她现在是女装,而非女扮男装的阿四,竟然想都没想就突然叫人。劫后余生的吐出一口气,幸好华西亭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不然真要露馅儿了。“小姐?”
华西亭又喊了一声。冼司然忙摆手道:“我没事,不好意思。”
心有余悸地下楼,她还没走几步,就突然被身后的华西亭叫住,“小姐留步!”
冼司然停住,僵硬地转过身,表情不自然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华西亭直视着她的脸,问道。这个姑娘真是太眼熟了,没由来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冼司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陈小签开口道:“亭哥,你连她都不知道?”
华西亭眉头不由得蹙起,看向陈小签,“你知道她是谁?”
“那必须知道啊!”
话落,冼司然顿时头皮发麻,紧张中转念一想,其实被认出来也并非什么大事,发现她是女人,那便坦白,没什么大不了。正当她心里直打鼓时,只听陈小签继续道:“当红歌女冼司然小姐啊,以前卡乐门经常挂她的海报呢。”
说着,陈小签笑嘻嘻地凑到冼司然面前,拿起纸笔,套近乎道:“冼小姐,我常去卡乐门听你唱歌,但自打你隐退后,我就再没有你的消息,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冼司然紧张的心情,顿时褪去大半,她有些尴尬道:“我现在只是个过气的歌女,你要我签名。。。没什么用吧。”
“有用有用,你就给留一个吧,我有一群兄弟之前也爱听你唱歌,我要拿过去跟他们炫耀一下。”
陈小签热情道。冼司然只好接过纸笔,中途却被华西亭拽走,他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指腹,微凉触感让华西亭有片刻恍惚,随后他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小伙计,不怎么懂事,不要见怪。”
“诶,亭哥,你干嘛呀,我要个签名怎么了?”
陈小签不乐意,嘴巴要撅到天上去。华西亭瞥了他一眼,陈小签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再不缠着冼司然要签名。冼司然便道:“有人还记得我,我很开心,谢谢。”
“不客气,小姐慢走。”
陈小签嘿嘿一笑。几人就这样各自往相反方向走。华西亭上楼时,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冼司然一眼,不仅相貌很熟悉,连同背影都很熟悉,他肯定在哪里见过她。和华西亭分开后,冼司然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跟着副官把钱伯韬扶上车,去了趟卡乐门跟钱六爷说明情况后,便坐车离开。中途她去店子里买了些毛线回来,索性回到别馆没什么事,就学学织毛衣,毕竟答应了姜啸恒,就不能反悔。冼司然特意选米白色和天青色的毛线,看惯姜啸恒穿深色衣服,她还挺好奇这种清新的颜色适合不适合他。买完毛线和棒针,冼司然打道回府,回到别馆后,她找到王妈,问道:“王妈,你会不会织毛衣?”
“会的。”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王妈便道:“当然可以,少夫人想织什么?”
“我给姜啸恒织个毛衣。”
“这天气愈发热,离冬天还早着呢,要是织毛衣不着急。”
冼司然微微尴尬道:“这样啊。”
其实她也整天闲的没事干,所以提早织也没关系,不过确实显得有些神经了。王妈便提议道:“这毛衣是不着急穿的,不如少夫人先跟着我学些简单的针法,挑个简单的小物件来练练手也不错。”
“这样也行,那麻烦您教我。”
冼司然是个手笨的,王妈说只教她最简单的针法,叫平针,可冼司然没觉得哪里简单,王妈重复了好几次,她才稍微有些样子。她偷东西倒是在行,织毛线就很粗笨,好在王妈足够耐心,学了一下午,虽然不怎么熟练,歪歪扭扭的,但总归有个样子。王妈说让她试着织一个钱袋后,便下楼准备晚餐。冼司然扭了扭脖子,又酸又痛,天色渐晚,她把灯打开,低头又重新捣鼓那钱袋。门开时,冼司然过于专注,都没有听到声音。姜啸恒推门而进的时候,便看到冼司然坐在椅子上,手中执着两根很粗的棒针,在蓝白色交织的线中穿插着。她头微微垂下,专注而认真,冷白柔嫩的脸泛着健康的粉红色,长长睫毛如同一把浓密小刷子,扑闪着颤动,眼尾的红色小痣给她的清冷添了几分妩媚俏皮。姜啸恒眸底闪过一丝温热,就这样倚在墙上望着她。一个专注织钱袋,一个肆意妄为地注视,灯罩将夜色驱逐,透着温馨的暖黄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冼司然将毛线收尾,才抬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这才看见倚在墙边的姜啸恒。他眼中含着笑意道:“织完了?”
冼司然没想到姜啸恒在,第一反应就是把钱袋藏到身后,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前我就在这儿了,给我看看你织的东西。”
姜啸恒走到冼司然面前,弯腰吻了吻她的额头。冼司然尴尬道:“还是算了吧,这只是练手的。”
姜啸恒偏偏很执着,“没事,我不嫌弃。”
冼司然只好将钱袋递给他,姜啸恒接过来这手掌大小的东西,瞧了半晌,疑惑道:“这是什么?”
“钱袋子。”
钱袋子?姜啸恒轻轻扯了扯,没有用太大力气,毛线之间就出现特别大的缝隙,他突然笑出声,“人家钱袋子是用来敛财的,你是专门漏财的。”
在冼司然不解的表情下,姜啸恒从保险箱里摸出一根小黄鱼放到钱袋子里,没两秒钟,那根小黄鱼就顺着缝儿露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声响。冼司然和姜啸恒对视片刻,随后淡定起身,开门,出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