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杯盏碰撞的声音此时都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凝神思索,宁馨儿望向少爷的眼神饱含焦急,这祝山明真是讨厌,现在来为难少爷。少女也在思索,然而眸子却亮晶晶地盯着周舞阳,想知道他如何对答。
只见他缓缓走出座位,来回走着,他座位靠边,就在那逼仄的通道里来回踱步。阁楼四周皆是书架,上面放慢了书籍,书香沁人,此刻给楼中酒肉油腻气息渲染,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周舞阳双目斜看着顶棚,走着走着,看见了书架顶端一部书籍名叫《烟雨楼诗话》,在看作者,是前朝刘御中。这刘御中他知道,乃是前朝侍中郎。他本非笨拙之人,融合了这个身体的记忆之后,经义词汇极丰富,加上不明丝绢的热流滋养,如今脑袋清明,灵动非凡,此刻脑中灵光一闪,叫道:“有了。”
众人闻言,皆向他瞩目,孔文渊暗道,自己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他已有来了佳句,当真不凡。只听他吟道:“书中诗页侍中书。祝兄,以为小弟此句如何。”然后回到座位上夹了一片肉,吃得津津有味。黄真在桌子底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周舞阳自得一笑。
众人都暗暗思索他的句子,“书中诗页侍中书”,上下照应,也能前后颠倒这年,平仄相符,果然是佳句。
宁馨儿心中满满的自豪,脑袋一热,忍不住娇声叫道:“少爷真是好句。”
众人目光忽而集中向她,小姑娘本来就发热的俏脸此刻更是热气腾腾,羞得她差点将脑袋埋到桌子底下。坐在她身旁的少女低声道:“姐姐真是在乎你家相公呢。”
娴雅的馨儿给她羞得只能用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掐,惹得少女又是一阵娇笑。
祝山明见了众人反应。心中极不舒服,然而句子却又实在跳不出毛病,想了一想说道:“那上联是为兄在灵隐寺观看大师作画所得,极为应景。周兄弟下联自然是佳句,然而却不应眼前之景,想来想去,为兄还是觉得不妥。”
少女见他鸡蛋里挑骨头,心中不喜更甚,却又不方便多言。孔文渊心中也是恼怒,自己这个得意弟子今rì怎么了,净干些无头无脑的事儿。当下他对祝山明说道:“山明,你那上联极为难对,老夫都未想出下联,你又何必为难舞阳?”
祝山明笑道:“老师所言不错。但老师常教导说治学当严谨,为人当真诚。学生只是谨守老师所言而已。”说罢目光却看向周舞阳。
周舞阳心中不耐烦,冷冷一笑,站起来指着书架上的《烟雨楼诗话》道:“小弟是从这书中所获灵感,书在楼中,如何不应景?《烟雨楼诗话》乃是一部诗集,作者乃是前朝侍中郎刘御中,请问祝兄,小弟此句如何不应景?”
所谓应景一方面指字面上那对应景致,两一方面指用词所处理当为眼前之物,故而周舞阳这下联无可挑剔。
祝山明也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但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比自己出风头,如今自己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更是忿恨,忽而他看到了娇媚的宁馨儿,心中yīnyīn一笑,走到宁馨儿面前,道:“馨儿小姐艳名远播,小生早已仰慕万分,今rì得遇佳人,真乃三生有幸。不知馨儿小姐何时重返chūn风楼,也让小弟一亲芳泽啊。”
宁馨儿方才还不知他来到自己面前干什么,此刻闻言俏脸顿时煞白,脑袋一片空白,手足冰凉,他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青楼出身的身份,少爷以后还能娶她么?眸中清泪簌簌而落,哀哀而泣。
少女慌忙安慰着她,云儿对祝山明怒目而视,想不到这人这么卑鄙,老天真是瞎了眼让他当上会元。
周舞阳心中怒极,恨不得走上去抽这小子两大嘴巴,他心思通透,前世见过了那些yīn谋伎俩,如何不知他用意。楼中众人自然有人识得宁馨儿,那知府大人当rì还想在她出阁梳拢之rì前去捧场,只不过给家中母老虎拦了下来。如今这祝山明当众说出了她的身份,众人大惊,这不是当众打了周舞阳一巴掌,谁都知道宁馨儿为了报恩搬进了周府,如今见周舞阳带她来这文轩阁,自是极为疼爱的。
孔文渊更是气得胡子直翘,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女宾座位上的女子都忙着安慰宁馨儿,一时之间阁楼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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