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抬头望去,果然粼粼河水波光渐浅,一道绵长草岸缓慢出现在眼前。
小舟悠然靠上了岸,宋弦眺着远处,定了定心神,朝楚潇拱手道:“白夫人,梁副将驻扎凉州二十年,随意将他定罪恐不能服众,有劳你随行去做个人证了。”
楚潇颔首:“走吧。”
五人一路西行,才穿出繁茂木林,面前的光景便豁然开亮,火光通明的军寨联营出现在眼前。
前方拦着数道尖牙利刺的狰狞木篱,间隔扎着熊熊火把,将五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咚!”
一道金锣鸣声自木篱后的哨楼顶端敲响。
楚潇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一名黑脸士兵粗着嗓子威告道:
“前方军营,速速后退,速速后退!”
他身旁另几名士兵“噌”地拉开了手中的弓弦,箭刃锋利朝向楚潇几人,无言的压迫感顿生。
楚潇心中无惧,却见面前光亮骤暗几分,凝神一看竟是道高挑的男子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她正觉讶异,便听他沉声一喝。
“大胆。”
经年浴血沙场的青年将军,威赫凌人的肃杀之气腾升而起。
黑脸士兵察觉不对,示意身旁士兵慢候,谨慎地朝下问道:“来者何人?”
李北川奉出一册明黄卷轴,高举过头,振声喊道:“镇北将军奉旨履任,接管边关五城,亲掌凉州忆安军!圣旨已至,还不即刻开营迎意?”
“镇北将军?宋将军?”
黑脸士兵大惊。
自小半月前老将军溘然病逝,军中众人就时常听闻陈参将念叨这个名号。
据说是要来任凉州的新将军,只是不知因何耽搁了一直未入营。
黑脸士兵见楼下为首的男子气度轩昂非凡,旁侧的锦轴明黄如金卷,顿时不敢轻视,连忙按下周边士兵的羽矢,转身急急搥起了号鼓。
待雄浑鼓号声震彻八百联营,黑脸士兵丢下鼓槌向下跑去。
不多时,营门大开,为首两名将士肃立于前,黑脸士兵正在旁侧报告些什么,几人身后黑云甲光锐刃如海。
楚潇看向左侧那位神色牵强的将士,一眼认出他就是与郡守共谋通敌的梁副将。
而右侧那位虬髯汉子不常出城走动,楚潇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是军中的陈参将。
陈参将听了黑脸士兵的禀报,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忍不住去拍梁副将的肩膀:
“梁兄,镇北将军终于到了,凉州城无忧了!”
梁副将生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暗骂郡守不靠谱。
说什么已经将凉州城处处堵死,如今好了,这么大个人都截不住。
好半晌后,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宋弦,不死心问道:“阁下自称镇北将军,可有凭证啊?”
宋弦朝李北川摆摆手,后者当即上前展开了圣旨,又显出一枚将军金印,示意众人查验。
陈参将急切上前,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大喜回头,振臂呼道:
“将士们,镇北将军到任了!”
汉子呼声连连回响营中,将士们立即接声高喊恭迎将军,手中红缨枪杆铿锵笃地,英武之声使人听则热血上涌,烈气沸腾。
陈参将难耐激奋,跨步上前参拜:“宋将军,今夜我们就大摆筵席,为您接风洗尘!”
宋弦托住他臂甲示意不必多礼,只信步领着众人入营,悠然上了点将台。
男子自上向下扫过一众士兵,语气闲淡,漆黑的双眸却比这凉夜还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