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身后的宋弦跨步上前,不容拒绝地从她手中接过白澄,扯着人家的补丁衣袖去主屋。
楚潇不明所以,但见他比自己的动作要利落些,倒也不多管了。
她在旁侧解释道:“白澄有离魂症,白日无事,但晚上见光易夜游。”
想了想,她补充道:“应该是主屋的门窗有空漏。”
果然,才进主屋,最显眼的便是东侧的万字花窗,扇门大开,正被后山流风拍得燥乱,放任月华流泻。
楚潇上前,将花窗拉拢,严实闩上。
那边宋弦领着白澄,避开满地的酒坛,向床铺走去。
楚潇替他们移开亘在路间,实在碍事的那些。
“当年胡塞巫师称她体寒积汗,肝淤堵滞,极易半夜惊醒而惹症夜游。”
“饮酒有发汗之效,又助酣眠,是以睡前可适当喝一些。”
宋弦闷不作声,只将白澄推落床铺。
楚潇走上前,看着床铺上的落拓身影,心中微苦。
这个偏门方子原是有效的。
但后来白家遭事剧变,白澄的夜游症愈发严重。少量饮酒已经不能令她晚间安眠,渐渐地,她就愈发纵酒了。
宋弦站在一旁,看她目露怜惜,动作轻柔地取下那方绣帕,心中不由得泛酸。
又见她熟稔无比地为白澄拨开额间碎发,削葱根似的纤指从那男子雾浓鬓边划过,黑白交间,柔意绵绵。
宋弦险些将后槽牙咬碎。
不等楚潇再动作,他上前几步随意扽直了床被,劈头盖脸往白澄身上一盖。
沉沉的被褥扑风,楚潇眼前一花,便被拉了起来。
“行了。”
宋弦佯装着若无其事,望向门扉:“我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然而半晌都未听见她回话,思绪不由生乱。
他默自移回目线,眼中光芒又暗淡几分。
——她还在看那个人。
宋弦抿直了唇线,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迈步到她跟前,结实遮挡住她的视线。
晃眼间,楚潇只觉面前所剩无几的光被尽数吞蚀,取之而来的是一道高大阴影,几乎将自己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