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
温隽的眉眼有些沉寂,眼中似零零散落着几点斑驳光晕,归府延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叶凡几的肩膀道:&ldo;快些去清洗身子,别耽误了时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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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岭环合,竹树围绕,四周常胜青葱,亦有红黄飘零。
山泉小溪叮呤作响,秋日宜胜,红枫落叶,景色却幽寂怡人,只是可惜无人来往,满目寂色中又徒增一丝凄凉。
归府延身形过于清癯瘦削,一身宽大的布袍也掩不住那一身文人雅士与生俱来的书香气息,在深林密影间行走,身形却也轻快自然的如同水中游鱼,他身上背着一只竹篓,里面放着祭奠用的香纸烛火。
身后紧跟着叶凡几,少年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布袍,原先不成型的发髻也老老实实的用竹簪挽了起来,露出玉洁冰清的脸庞,眉目动容间俱是一片明澈干净。
而喻尝祁则负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赭红衣衫耀眼,俊美的容颜却是如水般淡然。
先前听闻这叔侄二人要上山为他人扫祭,虽然归府延明面上并没有邀请他,但是他身在此处到底也是闲来无事,如此便一同跟着去了,而归府延碍于他的身份又不能说些什么,那么也只能默默认同了。
待到三人行走到山腰间一片开阔处,头顶上层层叠叠的枝桠已然不见,而眼前几处深密的灌木丛间,竖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墓碑,墓碑后是一处矮小的坟包。
这里虽然视野开阔,可到底因为不远处大片茂林的遮挡而照不进来阳光,而又因为时间实在久远,整个墓碑隐匿在阴影下透着几分幽深凄凉。
墓碑形容破败,碑面上的字体因为被青苔覆盖看不太清,所以喻尝祁一时很难判断这里的墓主人是谁?
归府延走上前去,放下身后的背篓,用手将墓碑前的落叶一点点清理走,置放好烛台和祭品,双腿安坐于坟前,点了几支香。
&ldo;歆儿,过来给你父亲磕头!&rdo;
一寸灰烬落下,归府延闭目已久,像是在心里说些什么,这时却蓦然睁开眼来,语气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偏偏又让旁人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而另一边叶凡几似乎早就料到归府延会让他磕头,站在一旁岿然不动,秀丽的眉眼透着几分少年人的倔强道:&ldo;我不认识他,我没有父亲。&rdo;
&ldo;我再说一遍,过来!&rdo;归府延压低了声音,无形中竟透露出一股凌威不惧的气势来,没了往日的温善柔和。
&ldo;我不过去,他算什么东西……&rdo;
话语未尽,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叶凡几整个头偏向一边去,皙白如玉的肌肤顿时染上一层红晕。
喻尝祁站在一旁也是一愣,倒是万万没想到一向儒雅温善的归府延也会出手打人,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归府延站在一旁道。
&ldo;无论你如何不待见你父亲也好,你身为他的亲子,是万万不该对他说出这等不敬之词!&rdo;
叶凡几却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风霜鬓骨的模样,曾经这个男人秀拔天骨,清臞玉立,凭着一副好学识进入翰林,一步步走到现在。
而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慈家已经不在了,这个男人似乎也随着那个死去的人一起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不,或许他从来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