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说着一些外面的事情,说道那里便是哪里,有些杂乱,但是一如他这一个人一般,平平淡淡的,既没有太多的承转起伏,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欢喜乐,也只有提起那漫山遍野的樱花之时,才带上了几份的憧憬与怀念。
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张晋萧突然沉默了半响,忽又落寞笑了笑,从床上撑起来,&ldo;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了,你若是听到了,大概只会嫌我烦吧。&rdo;
&ldo;之前我在拍戏,崇山峻岭的,实在是好一阵子没来看你……我给你擦擦身,再帮你做个按摩吧,交给别人,我总是不放心……&rdo;他说着,自己又先苦涩的笑了,&ldo;你别怪我事儿多,我是真的,不放心。&rdo;
他站起身子,却因为长久没有休息好,眼前一阵眩晕,他习以为常的撑了撑桌子,闭目等待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后,才睁开眼撩了撩袖子。
转身去了洗浴室的他并没有看见宋之宴忽然睁开的双眼,哪里有一点迷茫刚醒的样子,只是微侧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张晋萧的背影。
他那会儿刚刚被天道坑进轮回空间的时候张晋萧也才十八,没想到如今再见,已是十年之后。这十年的时间里,张晋萧长得更加挺拔修长,可却比以前也更加的消瘦了,巨大的负担和孤独,也把他压得更为沉默。
十年前的他,纵然偏瘦些,却也好歹还有些人气儿,至少在宋之宴的记忆里,他的唇总是透着淡淡的粉,并不热烈却让人心痒到难耐,亲吻过后更是红润异常,眸光里也水汽朦胧,美好的让人回味。
可现在他却实在是有些过于单薄了,就像一张被平铺到了极点的白纸,看着整致,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外力摧毁撕裂。他远比宋之宴想象中坚强,可这份坚强也一点一点的透支着他的生命力,紧绷的弦的断裂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十年的恩情,他一点一滴的记在心里,也会一点一滴的,还给张晋萧。
……
张晋萧再从屋子里端着水出来的时候,迫不及防的,便对上了那一双浅棕色的,满是温柔的双眼‐‐
铜盆倒在地上,发出聒噪的声响,满满一盆水,骤然洒在了地上,弹湿了他的衣裤。
可他的脑海里,唯有那一双如星海般璀璨的眸。
分明已经在脑海中幻想过不知多少次的画面,分明是不知向多少神佛祈求过的事情,可当他已实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却又显得如此荒诞,除了喜悦外,唯惶恐,唯有那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充斥与心。
他近乎是踉跄的扑到了床边,红了眼眸,颤抖手靠近了他的侧脸,却迟迟不敢验证,不敢验证这究竟又是黄粱一梦的空欢喜,还是真的,真的就是现实。
宋之宴好似还极为虚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带笑的眼眸,温和而鼓励的看着他。
够了,即使又是南柯一梦,他也该知足了。而若不是,若不是梦,那便一定便是老天对他的垂怜,老天对他的恩赐。
手终于触上了那处温热的皮肤,而泪雨也骤然从他的眼眶的倾泻而出。
十年,十年的苦痛坚持,劳累茫然,在这一刻全然都有了回报,纵然是坚强如张晋萧,也唯有失声痛哭。
宋之宴最不耐烦别人哭,尤其是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莫说在那个杀伐果断,人命如糙芥的主神空间,即便是在被天道坑进空间之前,宋之宴也从来是这么认为的。
可今天,看着哭的泪流满面的张晋萧,感受着他那股不带任何作伪的,最最纯粹的欣喜,却只觉得心底里蓦然柔软成了一片汪洋,无数纪年里的百炼钢,竟然在如此一霎,生生化作了绕指柔……
若是可以,他此刻当真是想把人一把搂进怀里,然而,他只是手指微动,食指略显僵硬的缓缓拭过他的脸颊,晶莹冰凉的液体入手,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所蕴含的无数苦涩。
长期的沉睡让他的嗓音变的沙哑干涩,若不是这人是宋之宴,怕是有段时间不能发声,但他也不好显得太过,于是只是很显疲惫吃力的对他笑笑,嘴唇翕动。
张晋萧却看的分明。
他说‐‐&ldo;别哭,我回来了。&rdo;&rdo;
第3章朋友圈
宋之宴在一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最初的世界没有什么好值得他留恋的,却没有想到,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作响。这一连几个月,他甚至没有搞半点的小动作,企图撕裂天道的禁制,竟然当真就这么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相守着张晋萧对他的照顾。
天早已经不是如何的凉了,张晋萧仅仅只是在外随意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又配了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明明是十分简单的打扮,却硬生生的衬的他腰细腿长。
此刻,袖口被他稍稍挽上去了些许,露出极为分明的手腕以及修长的手指,此刻正弯着腰悉心的打扫着屋里的地板。
宋之宴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一定是轮回世界里最最贵、最最好的田螺小伙儿了,哪怕是复活卷轴都换不回来的这一种。自己该是多好的运气才能在十年前慧眼识珠,一下子把人抢到了手的?
&ldo;别弄那些了,清扫的阿姨会来的,你休息一会吧。&rdo;宋之宴显然并不舍得看见张晋萧这么忙里忙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