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夫卡夫道:“当个好人就足够了。很多人都说我很差劲,其他氏族名媛们都在暗地里说我花心,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是他们太优秀了,我就是喜欢啊!仆使和管家说我刁钻任性,稍有不满便大发雷霆,可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啊,父母说我盛气凌人,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最糟糕的是这些糟糕的地方我统统改变不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比你更讨厌自己。我想成为一个好人都成不了……”
怎么霎时间全都自我检讨起来了,克恩斯见到这两人忽然消沉下去的意识,竟不知该先安慰哪一个好……
“克恩斯?”熟悉的女声出现在身后。
克恩斯如蒙大赦:“戈莉!”
于街市店铺前闲逛巡游的行人们拿着手中自己的光芒经过戈莉的身旁时,交叠斑驳的光晕映在这名娴静温婉的女子一身的黑白女佣服饰上,令她于行人逆流之中的身影变得忽明忽暗。戈莉的身前推着一把木质的简单轮椅,轮椅上是一名年迈的老人鼻梁上卡着一副圆片的老花镜,即使环境并不安静,她依然沉着眼皮昏昏欲睡。
“你在工作?”克恩斯来到戈莉的面前,看见她已换上那一身女佣的服装。
戈莉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老人道:“拉敏思特太太每年的福灵节都要去教堂祈祷,可惜她的孩子们都在外城工作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忽然抬起头,迷蒙道:“斐拉!几时了?”
戈莉无奈笑着,她大声贴在老人的耳边道:“太太,现在是晚上八时了。我不是斐拉,我是戈莉。”
老人苍哑的声音:“哦”了一声,便又垂下脑袋。
戈莉回复完老人,便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克恩斯,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并道:“她的神识不太清晰了,总是糊涂。斐拉是她的大儿子。”
忽然,老人刚垂下的脑袋又一昂起,并拉长调子道:“贝瑞恩!我们还没到教堂吗!”
戈莉又接着道:“还没有呢,太太。我不是贝瑞恩,我是戈莉。”
老人道慢吞吞道:“哦。”不过这次老人没有再昏睡过去,反而坐立不安地在轮椅里左右摇晃,好像在寻找什么:“我的蜡烛呢,我的蜡烛呢。”
“在您的手里呢。”戈莉道。
老人翻找之时,不料手一松将蜡烛甩出轮椅的扶手外。克恩斯一见便忙伸手去接,然而戈莉比他更加及时,她于蜡烛下落的半空中捞住烛身,烛身上烫肤的蜡油还是微微烫疼了她的手掌,她却忍着并未声张。
蜡烛的烛火被下落时的浮风熄灭,这对一个恪守节日传统的老妇人来说不是个好兆头,戈莉便在拉敏思特太太未发现之前,悄悄用两指捻住焦黑的烛芯,一点颜色虚幻得发白的魔力注入其中,霎时火光重燃。
这种呈现出独特颜色的魔力是第六位元素,也是世上最难以被人驾驭统摄的魔元素之一,世上很少有人能像戈莉曾经那般运用自如。克恩斯见状,不免心中燃起希望,自从戈莉‘生病’后,她使用魔力便会受到病痛的限制,第六位魔元素的施用效果也不能发挥出平时的百分之一,圣鹿宫也是因此将能力大损的戈莉劝离骑士的职位。但是今天看来,戈莉似乎已经能够释放出一点她曾经最得心应手的魔元素,在克恩斯的眼中此时施用着一点虚白微光令烛火重燃的戈莉正与他记忆中当年意气风发的骑士长以虚白的符文绝技单枪匹马地镇压两只高等魔使的身影相交融合。
感觉到她的身体有所好转,克恩斯欣慰地望向她。
戈莉将完好蜡烛送递到太太的手中。老人放心地接过来:“谢谢你啊,凯特。”
戈莉道:“不用客气。我是戈莉,太太。”
朵夫卡夫一直在旁看着,不由地感叹道:“戈莉你真有耐心。”名字重复那么多遍,她都听腻了,如果放在她身上,她绝对会认为这个老太太是故意刁难她,还推什么轮椅,直接推进河里。
泰乔见到戈莉油然升腾出一种敬重之情,他上前打招呼:“戈莉小姐。”
朵夫卡夫见身旁的两个男士都对这个女仆很熟悉亲切似的,便奇怪道:“你们都认识她吗?”
泰乔道:“她是克恩斯曾经的骑士长,也是吉莉·玛小姐的姐姐。”转而,泰乔目光闪烁起来,他在戈莉的身旁左右瞄去:“吉莉小姐没有跟您在一起吗?”
戈莉道:“今晚她要上台演出,现在大约正在绿湖汀大剧院里彩排。”
泰乔兴奋道:“绿湖汀吗!吉莉小姐要演出吗?太好了,我们正好有剧院的票呢。”
戈莉意外道:“你们指的是那种剧院里面的坐席票?……很贵的吧?”
朵夫卡夫扬起趾高气昂的神情:“绿湖汀的东家之一图森塔氏族是我木风的盟友,我只要一个螺讯过去,随便要几张坐席票根本就是小意思。”
正说着,一道华丽飘渺的身影向人群最拥挤处走来,人群不由惊艳不已。
吉莉一手提着流光如繁星的蓝纱长裙,一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朝戈莉走来,刚见面便气冲冲质问道:“我的琥珀额链是不是落你家了。我刚才彩排的时候发现它并不在我的行李箱里。”
戈莉却道:“临开演前才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就像上战场前剑还未佩妥的骑士,离失败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