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见朵夫卡夫的腿刚好不宜急速奔跑,他便道:“过来,我背你离开这儿。”
朵夫卡夫的翡翠色眼眸忽闪忽闪,脸上的羞红未消反增。
“快点。”
听着格莱的催促,朵夫卡夫白皙的胳膊攀上少年不算结实的后背,后背徒然增加上重量然而少年的身形依旧稳稳当当,少年小小年纪似乎拥有着意料之外的可靠,小而晶莹的汗珠随着少年低首的脖颈流淌,仿佛散发着正当劲发的青草的气味……她忽尔叹气一声,细弱的声音似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一次只能嫁给一个人……”
“你说什么?”
朵夫卡夫惊觉地闭上嘴巴:“没什么。”
白袍少女忙转移话题道:“我是说,雪貂他们……我看到他们在开场前就离开剧院了,一直没回来。好像是吉莉·玛小姐没有来彩排,庆典开始了也没在后台看到她的身影,他们去帮忙找人去了。”
听到他们没被困在剧院里面,格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可惜刚化解一个烦恼,又来一个麻烦。格莱发现满和雪貂没有被剧院困住,他自己倒是被困住了。
克恩斯和不明的人打得热火朝天,他们的身影正好挡住了剧院的出入口,而且任何光明正大的出入口都容易惹来打斗中的人的注意。
“后台,我们可以绕到后台那个窄门,从后台跑出外面。”朵夫卡夫指向远处中央舞台后方的一个窄侧门,那里的确隐蔽且远离战区。
格莱观察了一下地形,他背着少女小心避开剧场中央的打斗,贴着破败的墙面迂回向后台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怎么会突然爆炸?”格莱压低声音绕过席位之间
“我也不清楚。”朵夫卡夫趴在格莱的背上道:“当时剧院坐满了人,烛光暗下来,庆典就要准备开始的时候,就在黑暗中,有人忽然大叫一声,然后接二连三从各个方向的席座区域传来同样的尖叫,等到烛光亮起时,台上多出来一个穿着黑绸兜袍的人,而台下有很多席位上的人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诅咒束缚全身,在所有人的眼前快速侵蚀而死。”
“人们就开始乱了起来,克恩斯坐在我的旁边,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他发现这是一个魔法阵结构,结构的中心指向台上的兜袍人,他就跑上去跟人打起来了,就是这样的情况。”
格莱忽然庆幸自己是个穷命没抢到坐席票。他抬头瞄了一眼在打斗中逐渐落了下风的男子,因为离着太远,格莱看不清楚男子的五官,但从身形上瞧的确略微有那么一点像雪貂,他道:“你那克恩斯有点吃力了,你不去帮他吗?”
朵夫卡夫知道格莱在说自己,便道:“克恩斯很厉害的,不会轻易被打败,我的那点技法还是他教的,我上去恐怕倒会拖他后腿,还是让他专心应付,等一会儿伊沙凯尔的骑士团就会来人增援了。我相信他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格莱扯扯嘴角:“你的信任可能害死他。”
“不会的,万骨蜈蚣知道吗?我的克恩斯可是杀死过那种魔王级的怪物。”朵夫卡夫骄傲地说。
“那傻家伙玩自己的爪子都能玩一整年,是个人都能弄死它。”格莱不以为意道。
“你有本事你去打败它!”朵夫卡夫气道。
“它都死了,我怎么再弄死它。”格莱犟道,他并不敢大声和背上的朵夫卡夫拌嘴,一路溜边儿跑到窄门后,溜出剧院。
克恩斯余光已然瞧见朵夫卡夫被人救走,虽然距离过远他并没有看清救她的人的模样,但是凭朵夫卡夫的蛮横性格若是被陌生人强掳走,她断不会那么老实地跟着走,克恩斯猜测是熟悉的人带走了她,这样一想,克恩斯便感到安心了。
没有后顾之忧的克恩斯握紧手中的银剑,收回自己的注意力专心应对面前的人。
兜袍下的迷雾使人分辨不出性别,即使对方想故意隐瞒,但从灵活多变的技法中仍能窥见一丝正统骑士磨炼后专有的痕迹。
克恩斯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他不断地试探对方,而对方给予的微妙回击越来越有所保留,他知道对方已看破他的意图。
就在两锋交错的关键时刻,克恩斯撤回抵挡的一剑,这是他最后的试探。
白色的冲击光束卷起风沙乱石迎面朝克恩斯撞来,克恩斯没有任何躲避,被这撞击直直推向后墙,砸裂墙面。
见克恩斯毫无防备的接下一击,兜袍人霎时收手,慢慢走向如钉在墙上奄奄一息的克恩斯,克恩斯低垂着脑袋,仿佛再无力气站起。
兜袍人将一直握在右手中的哀悦之眼调换到了另一边的手掌,剑身上紧闭的哀悦之眼猛地启张起浊黄,比右手更为娴熟地,兜袍人的左手握着剑柄将比之前更为强劲的虚白色的魔力注入,这将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转瞬之际,兜袍人的剑刃已朝克恩斯的头颅下纤弱的颈处横斩而来,克恩斯猛地抬起头,徒手握住剑身,颤抖的手掌潺潺流淌下一缕鲜血。
“为什么?”一双眼睛极其清醒的克恩斯直盯着眼前的兜袍人发问,他仿佛透过那一面迷雾看到掩藏在那下面的他应熟悉的却已然陌生的面孔。
兜袍人显然始料未及,就在对方愣神的一瞬,克恩斯扬手将自己的利刃插进兜袍人腹部,他的银剑再从兜袍人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一滩暗浊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