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心领神会:“所以你们需要在这第十二圣武上作出一些调整,让它能够自己领导自己,并最好可以守护其它的圣武,在圣武的主人光明之心发生变化后,能够及时将其圣武收回,不造成过大的损失。”
“没错。”宫廷执事叹了一声:“但是谈何容易啊,贤者大人这些年也看到了,十一件圣武已经耗费我国大半的财力物力,哪怕再多制造出一件与前十一件能力同等的圣武原胚已经很是吃力了,这第十二件将是最后一件圣武,我们在圣武制造上已经再拿不出一点投入。更不要说让我们想办法做提升调整……”
长者也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理解。将这十一件圣武投入使用也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寻找第十二圣武合适的容器形态一事可暂且搁置。”
“唉……若是我皇能与贤者这般沉稳就好了……我皇命我们一年之内必须将十二件圣武全部公诸于世。”宫廷执事已濒临焦头烂额的顶峰。
这时,工厂一处培养容器的方向传来一声嘈杂。
宫廷执事心忽地一沉,大感不妙赶忙跑去查看,原是一件圣武在仆使擦拭之时不小心掰断了,那名手指宽厚肥硕的仆使吓得脸色发青:“圣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断了?!圣武表面着有强护文,连重兵器砍下都未必能伤它分毫,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折断!”
“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都怪小人的手,小人从小空有一身蛮力,有时候稍一用力便会捏碎手中之物,什么刀叉酒桶……”
“那怎么派你来做清洁圣武这种精细活?!”宫廷执事怒道。
“对不起大人,大人,大人,对不起……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长者看着那件放在展桌上的断烈成两半的弯弓,慢慢将其拿起来,他宽慰道:“执事大人,圣武是由多种符文复合而成的,它囊括着这世上所有最高深的魔法,普通的折断并不能伤害它,如果我们的圣武如此脆弱,今后该怎么面对豺狼虎豹般的敌人呢。”
说着,长者将两个断弓断裂的位置拼合到一起,只见从断缝中涌出一点金黄色的液体,眨眼之间,断弓完好如初,长者道:“不要小看圣武中的复原符文,在圣武遭遇强敌时,若是它无法抵御,被敌人或者诅咒粉碎后,只要给它修复的时间,只要将它一小块原胚带回来,它就可以复原成最初形态。这一点,它与诅咒是一样的,我们最开始制造出圣武符文的意义也在于此,让它拥有足以匹敌诅咒的力量。”
跟在长者身后,一直魂不守舍的苏文听到这里恍然回过神来,他想起他的过去,被他抛远在二百六十六年后的过去,当他发现格莱可以被魔导纯度极低的钝器所伤时,他便一刀扎进了格莱的小腿上,而那时,从格莱的腿上伤口中涌出的鲜红的液体之中杂融着一缕不明的金色晶莹也随着鲜血流淌出来,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如今,苏文猛地将目光转到地下工厂最深处,盛放着圣武原胚的那四方的青铜容器之中。
他攥紧手心里的骨灰袋,一边呢喃着外人听不清的语言,一边像着了魔似的走向原胚的培养容器。
长者望见苏文的背影,叫住:“苏文?你要做什么?”
当他看到这个带着半张面具平时腼腆不语的男人于众人瞩目之中,站定在第十二件原胚的旁边,手里还握着那袋他朋友的骨灰时,长者惊道制止:“苏文,你该远离原胚容器,圣武的复原术不能复原你朋友已成为一堆骨灰的身体,任何魔法都不能,请让平静地接受他的命运。你这样做,不仅不能复活你的朋友,你的骨灰还会污染圣武原胚,你会毁掉所有人的希望。”
“苏文!”
“来人,上去把他拉下来。”
快速地,青铜坛周围的侍卫拦住苏文要命的举动,苏文情急之下,把骨灰袋袋口解开将它扔向青铜坛中的如一团金色的水雾流动的原胚,本就为数不多的骨灰在飞洒的过程中又在外扬落大半,掉进原胚中的骨灰更是少之又少……
“你都干了什么!苏文,你太不理智!太自私!”长者沉稳的声线中隐着气急的沙哑:“因为一个人的死亡你陪送了所有人多年的心血!”
苏文被侍卫压制在地,他道:“不会的,他会活过来!”
“你这是鲁莽、愚蠢的自信!自大!”
“不,这是命运,这是事实!我亲眼见证的事实!”苏文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在众人不解之中,他笑着摇着头:“上神啊,这是命运……”
“你将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青铜坛中的金色水雾突然如倒流的瀑布般升高,四散于原胚之中的磷碳尸粉骨块拼合聚拢,逐渐聚拢成团,一具小小的骨骼在生长,其次是心脏,金色水雾尽数朝骨架里的一点吸纳聚拢,最后鲜活的红色血脉沿着未成形的骨骼蔓延全身。原先呈装着骨灰的布袋,也仿佛随之生长似的,仿佛有一双手将它拉长成一条灰棕色的布条,它缠裹上正生长血肉的骨骼周围,将骨骼的轮廓包裹出一个清晰且幼小的人形。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不可置信,只有苏文望着那具逐渐成形的身体,像是看见了一位他等待多时的老朋友,轻唤道:“好久不见,格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