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晨月意识渐渐混沌,如坠云端,她强撑着一口气才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过了片刻,身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萧晨月终于解脱过来。想是迷香起了作用,她暗自松了口气,推了推慕容梓羿,不想力道大了些,他的头撞上了榻沿,发出一声闷响。萧晨月大惊,心都漏跳了半拍。只听慕容梓羿忽然喃喃道:“阿月,别走,别走……”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萧晨月更为惊讶,却仍自定了定心神,缓缓俯下身去亲吻他,柔声道:“九郎,我在。阿月会永远陪着九郎的。”
半晌,慕容梓羿发出一声长长的鼻息,终于再无声息。萧晨月方放下心来,悄然起身穿好衣裳下榻,待一切收拾妥当,蹑手蹑脚步出了景云旃。
萧晨月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僻静小道,故而宫里没有人知道她深夜去了哪里。
若她和临川此番能顺利脱险,那便是上天对她的厚爱;若她因此命归黄泉,也还有临川替她守在他身边。他会好好守住他们辛苦半生打下的基业,让她不留遗憾。
萧晨月一路纵马疾驰,左右不过两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密信上所指的秘密营垒。所谓的秘密营垒不过是一间破败不堪久无人居的茅草房,这令萧晨月感到分外讶异,她轻轻推开门板,轻轻叫了声:“有人在吗?”
屋内却没有动静。萧晨月又叫了一声:“有人吗?阁下既约我前来,又为何迟迟不现身?躲在门内当缩头乌龟,可算不得好汉!”
门内突然发出了一阵悉窣的声响,以及一声微弱的哭声。可是片刻后,却再无声息。
这是临川的声音。萧晨月心中暗喜,她的临川还活着,她终于可以见到女儿了。
得知女儿平安无事,萧晨月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匪徒是在消磨她的耐心,打击她的意志,故而她也不再催促,静倚在门边默默地等待着。
夜半时分,慕容梓羿渐渐苏醒,发现身边竟空无一人,心下暗道不好。他急忙起身,找遍了整个景云旃都不见萧晨月的影子,联想到今日萧晨月的异常,便知她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心下大骇,急急策马狂奔出城去追萧晨月。
草屋内的人似在削一块树桩,削了半刻的功夫,便将它扔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草褥子上的临川,笑得阴森莫测。
临川被反剪双手绑在一个木桩上,嘴里塞了一团破棉絮,她望着眼前这个鹰眼男人,身不由己地瑟缩着,呜咽着流下泪来。
那男人缓缓走到她身前,取下塞在她嘴里的破棉絮,一把托起她的脸,笑得诡异:“小姑娘,莫怕啊,叔叔不是坏人。等一会儿,叔叔就来伺候你,保管教你欲仙欲死。嘿嘿!”说罢突然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男人满身的酒气喷洒在她身上,临川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却不敢再哭喊,只嘤嘤地低泣起来。
男人托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掌来回抚摸着她娇嫩的脸庞,一只手缓缓移到她腰间,却被另一只手打开。只听那人道:“差不多就行了,别玩得太过了。这女孩可是慕容梓羿最小的一个孩子,宝贝得紧,若真的被破了身,你我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行吧!”那男人叹了口气:“啧啧,也不知那睿安公主是何等尤物,生的两个女儿都如花似玉。只可惜,你我却无福消受!”
另一人道:“这女孩儿若长大了,将来定是位绝代佳人,可惜现在也太小了,身子都没长齐全,还是算了吧!”
淫笑污秽之声不绝于耳,临川恐惧地望着靠近她的男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她十分害怕,可她更害怕再也见不到父皇和阿娘了,她只能忍。
“小姑娘,你别害怕,叔叔又不会吃了你!”那鹰眼男人笑道:“叔叔这就带你去和你阿娘团聚。”说罢顺手解开了临川身上的绳索,抱着她缓缓走出了那间草屋。
萧晨月见到那人抱着临川走出了屋子,心顿时揪成了一团,她强定了定心神,道:“你快放了我女儿,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是么?别急嘛!”那男人道:“你一个人来的?”
萧晨月点点头。男人笑道:“很好,黄金呢?”萧晨月想也不想,将一袋黄金扔到他脚下,道:“如你所愿,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那男人向身边的人示意,那人打开布袋仔细瞧了瞧,向他点头道:“头儿,全是足量的黄金,一两不少。”
男人哈哈笑道:“没想到睿安公主倒是个实诚人。行吧,黄金归我,女儿还给你!”说罢手一松,临川从他怀中缓缓滑下,萧晨月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她心疼地抱着女儿,顿时泪如泉涌。
(二)
“阿娘,我怕,我怕……”临川伸出细细小小的胳膊使劲勾住萧晨月的脖子,不住地呜咽着。
“乖,不怕,不怕,没事了。”萧晨月轻轻擦干女儿满脸的泪痕,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临川乖,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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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月抱着女儿正欲去牵马,却见中年男人向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微微点头示意。然而萧晨月此刻一颗心全扑在女儿身上,竟丝毫未觉察危险正逐渐降临。
突然间,一支弩箭挟带着呼呼风声直逼萧晨月而来,眼见就要射中她的后心,忽听得身后一声关切的叫声:“阿月,当心!”
乍听得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萧晨月几疑自己是在做梦,一惊回头只见慕容梓羿策马直向她奔来,替她射掉了那支弩箭,奔至她身前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便将她带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