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林满意了,连连颔首,再未多说什么。
寒风阵阵而过,周遭一片冬景,唯有几株梅枝,散发着阵阵暗香。
叶非晚望着叶长林越发弯下来的腰身,终忍不住上前:“爹,今日天色甚寒,改日我再陪您一同来祭拜娘亲可好?”
“……”长久静默后,叶长林微微摇首,“不用了。”
说到此处,他竟低低笑了一声:“非晚,爹的身子,爹自己清楚着呢,如今尚能勉强动一动,怕是过不了几日……”
过不了几日会如何,叶长林没说。
可叶非晚心中却是清楚的。
她偏首,再不敢看爹的身影。
这一日,爹在娘的坟墓前待了好久,叶非晚始终自一旁静静候着。
直至天色渐晚,叶长林方才动身离去,若非叶非晚搀着,他早已跌倒。
马车仍在一旁候着。
回到叶府时,天色已带了几分暗沉。
叶非晚搀着爹回房歇着,而后便一人亲自去了一旁煎药。
大夫说,而今已近行将就木,喝些药吊着这口气吧。
不知多久,药已煎好,叶非晚端着微烫的药碗回到房中:“爹,喝药了。”
“……”可回应她的,唯有静默。
叶非晚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颤,许久方才上前,待察觉到爹细微的呼吸,方才松了一口气。
爹又昏睡过去了。
从昨日到今日,他不知已昏睡过多少次。
而在未来三五日里,叶长林便一直这般,昏睡、醒来,昏睡、醒来,一日之内,只清醒两个时辰。
叶非晚日日提心吊胆,她怕爹有一日会再醒不过来,可更不敢惊扰。
“非晚……”病榻上,叶长林的声音低低响起。
叶非晚猛地上前,而今,她不愿浪费与爹相处的任一时刻。
“这几日,封卿那小子还在忙啊……”叶长林勉强撑着眼皮,喘了一口气。
叶非晚手指一颤,却仍旧勉强笑了出来:“爹,今日朝堂上的局势,恐怕有变,他正忙着呢,您也知道,如今不能有丝毫差池……”
“……也是,”叶长林低低叹息一声,“这样也好。”
“……嗯。”叶非晚低应。
“非晚啊……”叶长林忽而又唤她的名字,声音似是不忍。
“爹,女儿在这儿呢。”叶非晚吃力笑着。
“唉……”叶长林低低叹息一声,“你兄羡渔虽看起来随意了些,却也识大体,往后即便没了叶家,也能安定此生。爹此前将他差去江南,生病之事,便不要告诉他了……”
“爹?”叶非晚心中一惊,原来……爹打算瞒着所有人吗?
“免得他再徒生忧虑了,”叶长林笑了笑,“原本打算连你也瞒着呢,未曾想……当初,那个任性的非晚丫头,如今终于坚强起来了……”他低低道着。
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