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无力垂下,失魂落魄。世界一下就清净了,没有人群的涌动,没有花灯的缭乱,没有俗事的烦扰。
不知为何,说不清,道不破。
洛栖歌垂下眼帘不去看她,不自已地握紧了衣摆,涩涩道:&ldo;长风,再见。&rdo;
再也不见吗?猛地抬起头,看见洛栖歌转身离去,仿佛这皇城最好的回忆要消散般。她急急迈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唤道:&ldo;小歌!&rdo;
洛栖歌肩头轻颤,顿住身形,眼中挑明了的是不解,心下藏着的却是丝微的惊喜。
流枫紧紧握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继续向前走。她就随她走进人群。
直至走到北街口,流枫才停下。她望了眼那长街,平清最热闹的长街,才回过身:&ldo;小歌,能不能再陪我看一次花灯?&rdo;
入眼便是那张素净的脸,仿若被皎皎月色描摹,清丽脱俗。只见她贝齿轻启,&ldo;好。&rdo;
便带着欣喜,随人群涌入长街。各样的灯缭乱,一时映花眼。就像回到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街市的灯会,被迷了眼。
那时,洛栖歌还极不情愿陪着她。她想,大概那时她太吵了吧,对什么都新奇,不停烦着那少言的人儿给她说道。
都说些什么呢?太久了,也太多了,大多都记不清了。对了,好像有那么一句,童言无忌,&ldo;小歌,以后你只能陪我看花灯!&rdo;
她说:&ldo;好。&rdo;
恰好想起,就笑出声来,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无理取闹啊!洛栖歌这么顺着她,大概因为当年她还是公主吧!
她便随口问道:&ldo;小歌,这么多年,你都和谁一起看过花灯?&rdo;
半晌沉默,她自己也觉得问地过于无趣。洛栖歌却突然停了下来,话语中无半分波澜,&ldo;不曾和谁。&rdo;
&ldo;哦,那便好。&rdo;
那便好,洛栖歌念着。每年的灯会,她会独自一人站在长街口,看着人来人往,希望能碰着约好看花灯的人。
等了多少年啊,等到了。
她嘴角微勾,挂着一抹笑意,融进月色,消了清寒,一瞬人间失色。流枫呆呆看着她,心头猛地一窒,没来由说道:&ldo;小歌,你笑起来真好看。&rdo;
洛栖歌心头微跳,随即敛去所有的神色。流枫回过神来,继续在前面走着好不失落。
终于,看到了精巧的花灯,就停下身来。
火红烛焰轻轻跳动,透过雕花的灯身,轻轻映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瞧,上面雕着荷盖鸳鸯,活灵活现。便提起灯笼,凑到洛栖歌面前。她盯着同被映红脸庞的人儿,轻轻呢喃着:&ldo;你生得这般好看,以后不知便宜了谁?&rdo;
那人珀色眸子摄人心魂,像沉淀了秋日的光景,萧瑟的让人心疼。若是以往,她定会说,不若便宜了我吧!如今,静看着,话到嘴边,偏生胡闹不起来。
以前,她老觉得北街很长,一望无尽头,偷玩到一半,想起会被父皇备责,便折回走。可眼下,她看见了尽头,就不自觉停住,再也迈不动半步。
真短,她想。回身将花灯递到洛栖歌面前,&ldo;给你,以后别把我给忘了,我可是老梦到你。&rdo;
洛栖歌僵硬地接过灯,声音淡淡而愁,&ldo;不会忘。&rdo;
她一想,不妥,好端端的干嘛让人家记着自己,又改口道:&ldo;你还是将我忘了吧!没有祁长风了,她从来没出现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岳流枫。&rdo;
眼见洛栖歌扯了扯嘴角,脸色沉了几分。她恍觉,自己太过无理取闹。内心低叹,还不待反应过来,身前的洛栖歌便动了,电光火石间,抬腿踹了她一脚,左手稳稳拿着灯笼,右手反挟制住她的臂膀,将她压在旁边案子上。
流枫心头一惊,这是怎么了?哪惹到她了?这么快就要拿自己!就要挣扎开来,却听洛栖歌在耳侧沉声道:&ldo;别动!&rdo;
她强扭着头,透过白衣缝隙,竟看到王秉言隐无忧连着王虞儿朝这边走来。这下,动也不敢动,识趣地趴在案上装死。
&ldo;阿绝,怎么回事?见你走得急,找了你好久。&rdo;隐无忧快步走来,看到了案上的流枫,问着:&ldo;她是谁?&rdo;
流枫眼皮狂跳不止,这隐无忧是狗皮膏药吗?怎么天天跟着洛栖歌!
&ldo;小贼,偷了我的东西。&rdo;
不是,能不能换个说辞!她这一世清白,算被毁了!怎就专偷你,偷你啥了。
&ldo;枫姐姐,怎么是你?&rdo;身后传来虞儿惊呼,她也朝这边走过来,掰开洛栖歌的手,不客气地问:&ldo;她偷你什么了?&rdo;
流枫一把被虞儿扶起来,然后看见洛栖歌面色怔怔,想来是还没想好说辞,她赶紧道:&ldo;这位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那小贼,偷你银两?&rdo;
虞儿一听,脸上竟多出几分怒气来,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拍到案子上,&ldo;不就是银子,至于怀疑这个是贼那个是贼嘛!&rdo;
流枫看得目瞪口呆,因为虞儿出手阔绰。洛栖歌也是莫名奇妙,不懂自己何故招来这么大怨气。
&ldo;虞儿,不得无礼!&rdo;王秉言边训斥着,便朝洛栖歌恭拜道:&ldo;洛大人,失礼,但这小贼之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do;
洛栖歌低眉垂目,淡淡扫了眼银票,眉头微皱,风轻云淡道:&ldo;认错人了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