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祁宗河,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对皇位觊觎程度丝毫不亚于祁长景,如今借着押运草药名正言顺来到京都,又将掀起何等腥风血雨。他细细想着,长叹一声,或许当年除去岳氏,根本就是个错!
岳氏,岳氏……他心头的结,解不开,挥不去,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可是除去了,却并不见多痛快,反扯出血淋淋一片。
他将手搭在座椅上,细细摩挲一阵,扣动一个小小的机关,&ldo;啪嗒&rdo;一声弹出了一个小暗格,那里静静躺着一幅画。
&ldo;阿离……&rdo;他轻轻唤了声,&ldo;长风回来了,她真像你,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rdo;
恍惚陷入旧年回忆,和着窗外风雨,经久缠绵。
长风全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她随便找了身干净的换上,将长发胡乱束起,与平民无异,就好像挣脱掉一身束缚,身心舒坦。
祁青禾看着那没规矩的人,头疼!和她在一起,简直能把脸丢尽!眼瞅她坐在城门口,一边对着过往行人嬉笑,一边啃着手中果子。
祁青禾深深懊悔,就不应该带她一起来城门迎接祁宗河!
因为大雨,城门来往行人很巧,这也少了安防之责,也不知等了多久,祁长风将果子都吃完了,也不见半分草药的影子。
&ldo;王四,你是不是记错了?等了这么久,哪有人?&rdo;她不满问道。
&ldo;不会,昨日收到大皇子的来信,他们一行,今日午时前便会到。&rdo;王秉言也很奇怪。
祁长风又走到城门口,用手搭在眉上,装模作样地眺望着远方,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中,慢慢朝这边走来,越靠越近。
她心里&ldo;咯噔&rdo;了一下,那不是陆成机,一手举着伞,一手搂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都笼在黑色的袍子中,头上带着斗笠,走起路来踉跄,仿佛离了陆成机的扶持便走不了几步。
巡守的官兵也发现出异样,将二人拦下来,&ldo;站住!你们作何的?你身边的人怎么了?&rdo;
说着,就走过去扯给袍人的斗笠,陆成机往后一退,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回道:&ldo;回大人,这是我娘子,染上了秋疫,听闻京都大夫可以治,便赶来给她瞧瞧。&rdo;
长风从侧处看过,将好罢斗笠下那张脸看得真切,白成一张纸,眉头不展,唇上毫无血色。
卫斩修,卫师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了什么?她想着,心头一紧,又见着从远方驰骋过来一人一骑。
恰在此时,陆成机看向她,神色微闪,她顷刻便明白过来,冲巡守道:&ldo;赶紧放他们入城,莫要耽搁了!&rdo;
陆成机赶紧回道:&ldo;谢过大人,谢过大人!&rdo;
祁青禾也看向两人,有些好奇。陆成机扣紧了卫斩修,一步步走近。祁长风不明白其间原由,看着卫斩修的样子,应该受了伤,想着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突然她眸光一转,就看到有液体,顺着黑袍的衣角流下,眼看就要滴落,她伸手一把扶上去,&ldo;哎,小心!&rdo;
卫斩修身体一凛,呼吸变得粗重几分。祁长风不动声色移开手,负于身后,然后目送二人离去。
马蹄声近了,她回过身,看到隐无忧披沥在雨中,雨水顺着他那削刻般的脸颊流下,半分淋漓。
&ldo;宁王遇刺,我一路追至此却不见贼人的身影,不知各位可曾瞧见可疑的人?&rdo;
祁青禾走上前,&ldo;宁王没事吧?是什么人胆敢行刺?&rdo;
&ldo;禀长公主,宁王无事,反伤了那贼人。根据身形来看,是个女子,功夫不差。只是后来,快将她擒获时,又杀出了一个高手,将她救下!&rdo;
长风攥紧了背后的手,只对巡守说:&ldo;加防,认真盘查行人,有可疑的人立马逮捕!&rdo;
祁青禾和隐无忧齐齐看向这边,却见祁长风淡漠扫了他们一眼,打着呵欠问道:&ldo;草药无事吧?&rdo;
隐无忧怔了怔,敛下心中不自在,回道:&ldo;公主放心,马上就到。&rdo;
&ldo;那就好。&rdo;说着,她晃悠道城门出口处,看着外面水流如注,一个人蹲在干燥处,面前的水坑便映出她那张疲惫的脸来。
她缓缓伸开手掌,上面沾染着血迹,触目惊心,就将手伸进雨中,冲刷干净,倒映在水中的眉目,跟着凝重起来。
过了午时,雨小了些,视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行军队,朝这里逼近。
祁长风站起身,心想,可得好好问候问候她这位小皇叔,多好未见,除去岳氏后,过得睡得可否安稳?
车队在门前停住,守城的齐齐参拜,才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月色长袍,腰配镶玉革带,修长的人站的笔直,使整个人丰神俊朗下又不失高贵。
&ldo;王兄!&rdo;祁青禾先上前行了一个武将的礼。
祁宗河颔首算是应下,将视线转到祁长风身上,露出颇有玩味的笑,&ldo;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吗?瞧瞧,多年不见,越发出落了!&rdo;
祁长风看着那笑意,不由背脊发冷,只问:&ldo;药草呢?&rdo;
&ldo;莫急!多年不见,皇叔想念得紧,这不,特意挑了份礼物送给你。&rdo;一旁的随从呈上一个长匣。
祁宗河将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柄三尺长剑,剑身极薄,闪着寒光,并排放着剑鞘,上雕四方神兽,和剑柄处飞龙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