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临出宫前根本不敢去见年玉润,连声告别都不曾有,甚至是偷偷跟着年羹尧的夫人纳兰氏溜出去的。
她知道年玉润一定会想尽法子把她困在宫里,她宁愿被年羹尧绑去西宁,也不愿留在宫里。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胤禟也要去西宁,若她一早知道,她一定会提前因为这巧合的命运而爱上他。
胤禟是被雍正放逐出京的,可明面上他毕竟还保留着皇室宗亲和贝子的头衔,因此,年羹尧仍然在西宁城中设宴款待。
玉荣是选择将自己放逐到西北的,她跟着纳兰氏一块儿出京,作为家眷来到西宁城里,不久就得知她在圆明园里偶遇的那个九贝子也来了。
酒过三巡,胤禟又一杯葡萄酒下肚,凤目已经开始泛红。而年羹尧的&ldo;诚意&rdo;显然不足于此,他设计的排场不仅有酒肉,还有美人,还有靡靡之音。
玉荣最熟悉他这一套,以往在自家府里就见过好多回。
她偷了舞女的衣裳,丁香紫色的轻纱好似西北月夜中的一缕梦,虽然抵不上她在宫里穿的那套鸿衣羽裳,但她穿在身上对着铜镜绕了几圈,认为这套衣裳也足够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放着皇帝不去讨好,她非要献媚于一个皇帝厌恨的未来的阶下囚,为的就是气死年羹尧。
年羹尧这时保存着五分的清醒,毫不大意地同胤禟端着酒杯你来我往。他侧对着门口,没有看见领头进来的玉荣。
她换了那一身舞衣,乌发绾着娇柔的髻,云鬟雾鬓,灯下看来更是美不胜收。
胤禟头昏脑涨地捏着酒杯,余光一动,然后眼前就满满的都是她。
他的目光蕴含着分的醉意,径直落到玉荣身上,又变得飘飘渺渺的。玉荣抬眼,发现他醉醺醺地抿着唇,寒潭似的眼睛只顾着看她。
年羹尧对着胤禟哈哈说了几句,才发觉他的目光已全然变了,寡淡又无谓的颜色一瞬间当真变成了像醉了酒一样热情又火辣的红。
这时,年羹尧蓦地回头,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在一群低着头的舞女中间看见了仰首而视的玉荣。
年羹尧的脸顿时变得铁青,牙根紧紧咬着,手里捏紧的酒杯似乎马上就要掷出去砸她的头。
玉荣微微笑了起来,她看向胤禟,见他仍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动了动水袖,就要起舞。
&ldo;滚出去!&rdo;年羹尧手一挥,&ldo;划拉&rdo;一声,一只装着酒的瓷瓶飞出去数米远,暗紫红色的酒液大点小点地飞落在玉荣的裙摆上,没见丝毫狼狈。
胤禟眉毛立刻蹙起。
他看向玉荣,见她不怒不惧,仍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浑身染着得胜的喜悦。
蹙起的眉头舒展开,又蹙起,然后再没办法舒展开。
他知道她不想听年家的安排,不想进宫,他看得出来。
因此,他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利用他,可他没有恼怒,即使她在利用他此刻窘迫的身份,他还是没有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