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上课打电话,自己上会计那记个罚。&rdo;韩骤路过的时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陆冶忙说:&ldo;没没,就这一回,事儿急。&rdo;
&ldo;着急就认罚,要么下课再打。&rdo;韩骤看看表,还有两分钟下课,&ldo;两分钟忍不了?&rdo;
&ldo;能忍能忍,下回保证不再犯!&rdo;陆冶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韩骤没理他直接进办公室了,他前脚刚坐下,后脚下课铃就响了,然后陆冶就横冲直撞冲了过来。
&ldo;天天都干点啥,能不能稳当点?&rdo;韩骤端着开水,吹着气小口溜着,&ldo;不去会计那来我这干啥?&rdo;
&ldo;一会儿去。&rdo;陆冶扯了下嘴角,他骤哥私下确实好说话,对周围人也从来不小气,唯独涉及正事和底线的时候绝对黑脸,不容含糊。
社会上人情练达的很多,圆滑奸诈的也实在不少,铁面无私的偶尔也会有,但要说把外圆内方修炼到出神入化,那着实是门功夫。
韩骤平时有些事爱得过且过,看着确实挺好欺负挺包子,可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这人绝对是强大的,你想占他便宜,那得是他心甘情愿让你占,否者毛都给你拔了你还得闭嘴帮他数钱。
外圆内方或许不难,难的是同时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所以陆冶时常觉得自己幸运,从大三到研究生,到现在逐渐跟社会接轨的整个过程都有骤哥在身边陪着,一路保护照顾一路言传身教,叫一声哥,那绝对不是玩笑的。
陆冶回想这几年韩骤对他的好,就连现在跟着的导师也是由他引荐的,心里就觉得有点暖也有点愧疚。
他看着对面老头喝热水似的人,抿起嘴,站在那酝酿半天,最后在办公室里转悠了起来。
他走到韩骤之前钉好的油画框前,单手插袋,指腹顺着干净的画布边缘游走,故作轻松说:&ldo;那天林林班里同学开画展,我去瞅了眼,说好听画的是抽象,说难听就是五分钟泼出来的一泡屎。就他妈什么水平都能开画展,据说还卖出两幅了,不少钱。&rdo;
他&ldo;哎&rdo;了下,&ldo;早知道我也学油画好不好。&rdo;
陆冶这酸得还真不是毫无道理,他说那同学基础的确差,走抽象属于没办法,奈何人家里有关系,文凭、炒作一条龙,几年下来就算没名气,也能混个小中产了。
陆冶是农村人,父母都是种地的,条件不是很好,他挺好面子的,平常基本不爱吐槽这些,跟大伙在一块总嘻嘻哈哈,今天突然在这悲秋伤春的愤青,韩骤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联想刚才在走廊里见他打电话的一幕,再想想他家里的情况,韩骤觉得这人八成是有事要求自己。
他没点破,低头又喝了口热水说:&ldo;你要想学油画,现在也可以学,咱画室不就有油画系的老师,不懂的地方你讨教讨教就完了,你们雕塑的基本功都扎实,容易上手。&rdo;
&ldo;我学了也没用。&rdo;陆冶自嘲一笑,仍旧面对着画布侧脸对人:&ldo;我人脉不行,不会交朋友也穷,学了油画,赞助拉不着上哪开得起画展,万一卖不出去,颜料钱都赚不回来,还不如现在能跟导师干干活,起码没成本。&rdo;
&ldo;反正搞艺术花钱确实多,但你要是想开展,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朋友。&rdo;韩骤把杯放桌上,下巴抵在杯口,嗅着温热的水蒸气,等他说下面的话。
陆冶添了下嘴,他今天说话吞吞吐吐,话到嘴边好几次,最后却只说:&ldo;你跟那个建筑师咋样了?&rdo;
&ldo;什么咋样了。&rdo;韩骤语速忽然变快,&ldo;我俩就朋友,能咋样。&rdo;
是啊,就是朋友啊,今墅安那么正紧的人,大半夜能带着他一起胡闹,那么优雅英俊的人,能跟他在大马路上,在雪天里傻跑,这样的人能是他的朋友,真挺好。
韩骤吹着杯里飘上来的热气,压根没察觉嘴角翘得有多明显。
索性陆冶正在研究他的画框子,没往那头瞅。
陆冶说:&ldo;我就羡慕你们这样的,自己有本事,家里还有金钱后盾,谈恋爱干什么都没忌讳。&rdo;
&ldo;不像我,看好个姑娘吧,不敢约,这不敢去那不敢买,抠抠缩缩生怕一不小心把首付花没了,人家往那名牌包上瞅一眼,我这心里都砰砰地。&rdo;
韩骤说:&ldo;理解你的心情,但约会不一定得去贵的地方。&rdo;
&ldo;啥地方花钱少?&rdo;陆冶问他。
&ldo;破烂市场。&rdo;韩骤想都没想脱口就说。
&ldo;操!&rdo;陆冶扔了橡皮,骂了一句,&ldo;你有病吧!&rdo;
韩骤瞟陆冶一眼,他当时脑袋里的确这么想的,他要是恋爱了就去城南那个破烂市场,里头除了二手还有挺多好玩意儿,今墅安家里那么多老物件,一准喜欢这种能淘东西的地方……咳咳‐‐
韩骤忽然被自己呛着了,妈的还真是有病,没事都想些什么玩意!
陆冶不知道他咋了,自顾自挪到沙发上坐下,半晌才说:&ldo;其实你说的也是,我要是能有个自己的房子,再打扫干干净净的,就能领姑娘回家坐坐,我给她泡个速溶咖啡,配两块泡芙,其实还真花不了多少钱。&rdo;
&ldo;不愧是现世葛朗台,领姑娘回家就给泡个速溶。&rdo;韩骤把擦嘴的纸巾扔脚下垃圾桶里,&ldo;活该你没对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