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时画行那边压着画不卖也不给钱,韩家要吃不上饭了,又不能去找别的正规途径卖画,只好偷偷去破烂市场摆摊。但韩冬画的又不是喜庆年画,普通人,尤其逛破烂市场的,谁认那个啊?所以就卖不出去!&rdo;
&ldo;后来就好了,到了我这边就正常走分成,我也不坑他,我做生意讲究共赢,这样才能长远。&rdo;说起二十年前,许广茂的眼睛充满了朝气,那是&ldo;雪圣&rdo;在他手中发迹的时代,也是他挥斥方遒的青壮年华。
他胳膊在半空扬了下,笑说:&ldo;而且韩冬的画是大作,没必要跟那些三流作品走一样的炒作路子,大作有大作的起价法子。事实证明我眼光很准的,你之前说我家底三分之一都是他赚的,其实不是,起码有一半还多。&rdo;
许广茂说得激昂,今墅安的心里却发堵,他手指沿着杯口滑了一下,问他:&ldo;我插句话,你见过韩骤的父亲吗?&rdo;
&ldo;老韩啊……&rdo;许广茂身子明显沉了下来,他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副挂画,眉心渐渐拧在一块。他把一杯半凉的茶送入口中,说道:&ldo;我从来没有见过韩骤其他家人。&rdo;
今墅安在许广茂茶室呆了快一个小时,出来时候天都黑了。
韩骤正在游戏室跟许家孩子打台球,看见今墅安过来特地秀了把球技,结果没进洞。
&ldo;啧!看见你紧张了!&rdo;韩骤拿着球杆,朝今墅安扬了扬,&ldo;聊什么这么久?来一把?&rdo;
&ldo;聊生意上的事。&rdo;今墅安走到球桌旁,冲他摇头,&ldo;我不会玩这个。&rdo;
&ldo;回家买个桌,我教你!&rdo;韩骤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ldo;我可厉害了,刚你没看见!&rdo;
&ldo;好。&rdo;今墅安看着他笑得洞无城府,想起许广茂临了说希望他能跟韩骤走得长,因为如果真的闹起来,韩骤根本玩不过他。
今墅安在韩骤头顶上摸了下,心里酸酸软软的。且不说韩骤根本不像看着那么没心肺,只说他等了半世纪才等到的宝贝,保护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害他算计他呢?这辈子都不可能!
……
当晚回去本来今墅安要开车,不过韩骤没答应,他说难得翘班了必须瞎转悠一圈。
今墅安没意见,韩骤想去哪都由着他。
车窗外的银楼矮瓦渐渐远去,今墅安望着越来越深夜色,脑袋里不断梳理许广茂说的话。
许广茂说大约是十三四年前,韩骤有一天突然去找他,说了很莫名其妙的话,也拜托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说他要从老家c市搬到粮城来,让许广茂帮他找关系改个年龄,再弄个可以参加高考的学籍等等。
这些事用许广茂老丈人那边的人脉很好解决,但他还是不明白韩骤究竟要干嘛。
&ldo;那天的韩骤和以前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我也形容不上来。&rdo;许广茂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很浑浊,整个人都懵懵的,像背台词一样生硬地说:&ldo;韩骤说下次见我的时候,可能会不记得我,甚至记忆发生错乱,叫我别表现出惊讶也别多问。如果多问,往后就再也不会跟我合作了。&rdo;
&ldo;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不过再见面的时候,他真就好像从没见过我似的,原来跟我叫大哥,那天之后就改口叫大叔了。还一直跟我提他父亲,仿佛我从前是跟他父亲在合作,而他也真的觉得自己是个高考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蓬勃了不少。&rdo;
&ldo;不过这些我不敢往外说也不敢问呐,我就只能配合,毕竟我不想多管闲事砸了自己的饭碗。&rdo;
今墅安记得许广茂后来不住挠头,情绪变得诡异且哀伤,他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成了老头,而韩骤却还是当年初识时少壮的模样。
今墅安在捋思路,不知不觉韩骤已经把车开到了郊外。
再往前一段就要到景点了,此处是片不算大的林子,鲜艳的彩色光带从景点那头照过来,穿过重重树木,到眼前只剩下稀薄的彩虹。
韩骤停了车,伸手在今墅安脸蛋上刮了一下。
&ldo;嗯?&rdo;今墅安回过神来看他,眼睛里还带着方才思索的深沉。他视线在窗外扫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离开城市已经有段距离了,&ldo;这是哪儿啊?怎么开到这儿了?&rdo;
&ldo;这片儿没人。&rdo;韩骤在烟盒里倒出根烟点上,靠在椅背上歪头看今墅安,吐着白烟说,&ldo;老今啊,你说我们在一起年头久了,会不会也变成广茂叔和梅姐那样?你会不会也腻歪我?&rdo;
今墅安眼皮一跳,这话问得太突然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心里,韩骤是个非常洒脱,非常有安全感的人,起码眼前这个人格是这样的。
韩骤把只抽两口的烟按在烟缸里,喝着水看他,而后&ldo;噗&rdo;地笑了:&ldo;瞅给你吓得,逗你呢!&rdo;
今墅安心里没谱,韩骤却伸手过来搂他的脖子,嘴唇压在他嘴唇上跟他接吻。
今墅安的嘴唇柔软细腻,韩骤在上面浅尝辄止的吮吸舔舐,不时用舌尖在他舌尖上滑溜戏弄,却不肯受引诱进到更深的地方。
车外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毛毛的雨丝为黑暗带来星星光闪,越野车里灯光发黄,两个人上半身贴在一块亲吻,偶尔会随着呼吸的起伏弄出&ldo;滋滋&rdo;唾液声响,撩得彼此身上又软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