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下依然饿着肚子,当夜色来临的时候,他再一次蜷缩在了那家ktv的门前,但是今天晚上ktv没有开门,因为没有拳赛,自然也就没有顾客,天下在灌木丛里蹲了一整个晚上,全身上下被蚊子叮咬得像只癞蛤蟆。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拳赛,ktv的门也一直紧闭着,天下用捡来的矿泉水瓶子卖了几块钱,稍稍地填了填肚子,他饿得头晕眼花,可还是没忘每天晚上都来到那家ktv门前看一看。
第四天晚上,ktv的门开了,人们带着满脸兴奋的表情陆续进场,天下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消息,今天晚上会有一场中级拳手之间的对战,据说这两个人都十分厉害,都拥有着向高级拳手晋升的潜力。
天下的心头一阵惊喜,其中一个会不会就是杨钦?!但是,他已经饿得连惊喜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蹲在ktv门前的阴影里等,看着大门紧紧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噪音,疯狂的摇滚乐也被冰冷的大门隔断,世界又恢复到正常人生活的状态。
天下想象着此时ktv里的拳台上,两个浑身肌肉的男人正**着上身在场上厮杀,在黑市拳这个圈子里,等级越高,挑战的对手也就越凶猛,死亡的风险率也就越大。
如果今天晚上杨钦被打死在拳台上,天下一点儿也不感到欣喜,他甚至有种深深的失落感,他想要让杨钦死在自己的手上,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啪!”一个宽大的巴掌重重地扇在天下的后脑勺上,将他直接从花坛的水泥台上扇得滚了下去。
“老王那浑球说你走了,屁!还不是窝在深圳这地方吃屎,就你小子这熊样,能逃得出大爷我的手掌心吗?也算你小子命大,上次居然没弄死你,嘿嘿,今天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二狗居然从阴影里跳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三个壮实的乞丐。
天下不敢相信,二狗居然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来到这个地方找他,就为了要揍他以出那天晚上的恶气?也算是有恒心有毅力的表率啊!
今天的自己绝对没有力气再去拿啤酒瓶子砸二狗的脑袋了,天下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都对二狗做了些什么,他脑海深处关于天下的记忆十分模糊,现在百分之九十的记忆都来自于零。
“给我削他!往死里削!”二狗一声令下,三个乞丐一拥而上,将天下推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天下很想跳起来反抗,但他一连饿了几天,哪有力气?只能双手抱头,蜷缩起身子,将面部和胸腹部护紧,任由三个人的重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背上,他曾经是一个三流的黑市拳手,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不堪一击的身体,太晦气了。
二狗还不满意,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棍,走过去,挥了挥手,三个乞丐识趣地退到一边,二狗嘿嘿一声冷笑,把玩着手里的木棍,“今天就算大爷把你打死了,也就好比是死一条狗,就你这条贱命,谁会来管?嘿嘿!”
一道灯光忽然亮起,ktv的大门打开了,人们蜂拥而出,像是要急于逃离那个地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兴奋中夹杂着惊恐,他们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时半会还不能平静下来。
二狗和三个乞丐将天下拖到了旁边的杂树林里,眼前的一切都黑暗下来,天下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杨钦死了没有,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生死,在二狗的木棍重重地落下来时,天下突然一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木棍,他虽然饿得全身发软,可出手还是很快,这是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的事情,就算他是三流的,但那也是一个拳手。
“哟嗬!反应倒挺利索!你再抓一个给我看看,你特么再抓一个给我看看啊?大爷告诉你,就你这怂样,大爷我干死你都不带喘气的……”二狗放声大笑起来,他只轻轻地一夺棍子,就把天下甩到了一边,木棍雨点般砸落在天下的背上。
远处传来摩托车慢慢滑行的声音,天下的背上挨了不少棍棒,痛得他全身痉挛,他咬牙忍着,二狗,你给老子记着,总有一天老子骑在你头上的时候!
“你们三个都跟我学着点,看好了,这叫金鸡啄米!”二狗退后几步,做了个助跑的姿势,他借助地上的一块石头,高高地跳了起来,挥舞手中的木棍,朝天下的后脑勺重重地打了下去。
“轰隆隆隆……”一阵响亮的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突然拉近,伴随着二狗的惨叫,木棍骨碌碌地滚出十来米远,粗重的摩托车前轮从二狗猛然间倒地的身体上碾了过去,紧接着后轮一个倾斜,重重地碾过了二狗的左腿。
夜色中传来二狗疯狂的惨叫声,以及小腿骨头碎裂的声音,二狗凄惨的嚎叫声就像是有人在活剥一条狗,三个乞丐吓得落慌二逃,只剩下二狗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哆嗦着。
杨钦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只烟点着,缓慢地毫无感情地道:“滚!”
二狗的左腿骨断了,内脏可能也被前车轮碾出了内伤,他已经失去了滚的能力,只能拖着一条腿拼命地往前爬,一边哭嚎着。三个乞丐远远地躲着,看见骑摩托车的人并没有接下来的举动,他们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拖起二狗笨重的身子,飞快地走了。
杨钦将烟头叼在嘴里,看也没看天下一眼,掉转车头,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他是一个拳台杀手,习惯了用“技术”来说话,最瞧不起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浑蛋,杨钦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被人欺凌的孩子就是那天晚上拦住自己的人,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他不应该淌这趟浑水的。
“杨钦!”天下不顾浑身的疼痛,跳了起来,“不许走!”
他再一次拦在了杨钦的车头前面,“上次因为你,我弄丢了身上最后的五十块钱,这几天我一直在饿肚子,所以,你必须补偿我!”他也找不到理由逼杨钦收他为徒,只得厚着脸皮狡辩,但只要成功,他就有机会,天下瞪大了眼睛。
杨钦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驶离了过去,谁知天下猛地窜了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麻利地跳上了摩托车的后座,车子微微倾斜了一下,杨钦反应十分敏捷,迅速一个掉转,利用车子拐弯的角度和力度,将天下狠狠地甩了下去。
在跳上摩托车后座的时候,有一个轻微搂住杨钦后腰的动作,天下能明显感觉到杨钦腰部和腹部的肌肉猛地一缩,像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而且杨钦的反应速度比在拳台上要慢了许多,明显就是身上有伤的缘故。
天下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他迅速爬起来,道:“你受伤了,拼命三郎杨钦居然也受伤了!”看来,今天晚上这一场pk的确很能博取观众的眼球,搏斗的场面也一定很残酷很血腥!几乎从来没有在搏击中受过半点伤的杨钦今天晚上却挂了彩,天下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杨钦不动声色,他可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但这个孩子却似乎很奇怪,他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乞丐似的孩子,可这孩子却似乎知道他许多事情,就凭那跳上摩托车后座的一个小小动作,竟然就能感觉到他今晚受了伤。
“你叫什么名字?”杨钦左手扶住车把,右手指夹住了嘴角边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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