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弱的声音从石桌那边传过来,顾小钱扭头,便看见林越扶着周星星从走了过来。
周星星走到周显富身边,听到顾小钱要告自己父亲几个绑架,顿时吓到了,连忙说,“顾老师……”
“啪!”周星星刚开口,后脑勺就被周显富拍了一下,只听周显富道:“你个熊孩子,要叫太叔奶奶……”
顾小钱大怒,“妈蛋……”然后指着周显富道:“你们不知道绑架是犯法的?我有权利告你们的,你们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然后几个男人连忙跪下来,周显富还拉着周星星一起跪了下来,道:“不告最好啊,都是一家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孝顺您的!这次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星星他娘啊!”
顾小钱眉毛一挑,她可不是女强主义,这一个两个究竟怎么回事,这么喜欢跪人?
“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犯错了就向人下跪?”顾小钱的愤怒随着周星星的下跪,而消散了大半,有些别扭地说道。
“顾老师,是我们错了,你可不可以宽宏大量,放过我爸爸他们?”周星星抬起头用祈求地眼神望着顾小钱,这让她有些头疼,顾小钱的性格就是有仇必报,但是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心软,例如现在,她就有些心软。
周星星是她班级里学习最好的学生,因为家庭条件不好,顾小钱在学校里也十分帮衬他,周星星平时懂事上进,也给顾小钱取得了不少荣誉。
此时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学生跪在自己面前,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何况,自己现在不是也没什么事情吗?
林越看出顾小钱的心思,向前走了一步,拉了拉顾小钱的胳膊,用很轻,但是能够保证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顾小钱瞥了瞥老好人状的林越,咳了一声,提声对着跪在院子里的周家人说道:“我看在周星星的面子上,就不告你们了,但是你们要道歉……如果再有下一次……”
“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我们保证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几个大男人听到顾小钱的话,如蒙大赦,摇头晃手的连忙保证。
顾小钱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起诉的事了,今天晚上过得实在太刺激了,三观完全被毁,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她现在还感觉到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耳边似乎还在传来那个死老头的声音……
现在,顾小钱就想赶紧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想到这里,顾小钱下意识的回头撇了一眼那个“洞房”,“我真的在这个地方‘见鬼’了!”
顾小钱随口敷衍了周家几个人,也没理会几个人一口一个“太叔奶奶”的叫声,现在天色还没太晚,约莫也就晚上七八点钟,但是顾小钱还是拉着林越迅速离开。
顾小钱一直拉着林越走到周星星家所在的石岗村村口,才嫌弃地把手放开,对林越秋后算账道:“这件事你早就有知道了吧?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白?”
林越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别扭的顾小钱,此时正值夜晚,此时云彩好像散开一点,月光将她整张脸都变得柔和朦胧起来,心中一动,连忙咳嗽一声,解释道:“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应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顾小钱梗着脖子反驳道,看到不对头的人就喜欢抬杠这一性格,是顾小钱小时候在村子里打架时保留至今的习惯,如果她把对方说服了,那么OK,她胜者为王,骄傲转身,如果说不过对方,放在小时候,一拳早就招呼出去了。
想来在学校里林越没少跟顾小钱抬杠,显然了解顾小钱这个毛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顾小钱预想般像只斗鸡一样再反驳回来,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道:“我说我可以看见鬼,你信吗?”
如果没有经历过今天这件事,顾小钱就当听爷爷讲个故事,再严重,也只不过觉得林越神经病,不过话说回来她本来就觉得林越是个神经病。
以前爷爷神色严肃地跟她将鬼故事的时候,她就问过爷爷,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当时爷爷模棱两可地回答她“信则有,不信则无”,那时候她总是龇牙一笑,拍拍屁股说句“我不信”,就跟村子里的二狗子下河摸鱼去了,而此时顾小钱却平静地看着林越,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信。”
林越看着顾小钱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嗤声笑道:“马后炮。”
刚准备转身,却被身后一个力道将手反剪在背后,“哎呦!”林越哀嚎一声,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顾小钱紧紧地控制住,不知道顾小钱用了什么巧劲,一挣扎就格外的痛。
“你说谁马后炮?!不就是个阴阳眼,你还想装神骗鬼怎么的?”顾小钱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看不起她的人,偏偏在学校里林越就总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在学校里因着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动手,现在林越还敢嘲笑自己,顾小钱心中的愤懑一时聚集到顶点,心想道:“现在不把你小子收拾服帖了,那老娘还怎么当得起顾村第一女霸王的称号?”
“哎呦,哎哟哟,顾老师……轻点,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是马后炮,我是马后炮,撒手,我手要断了!”
林越一边挣扎着一边哀嚎着,这求饶声让顾小钱分分钟爽到心坎里,顾小钱贴着林越扭了扭脖子,想到:“好多年不打架,这身手还是生疏了。以后还是得勤加练习啊。”然后将林越往前一送,松开了掐着林越手腕的手。
两只手拍了拍,大步向前走去,气定神闲地说道:“警告你,以后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否则我可不保证,你是胳膊断了,还是脖子断了。”
林越活动了下自己的左手腕,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顾小钱,心里想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冤家,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让一个一米六几的女人制得死死的,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悍妇,还能让自己过的舒坦点。”
“听到没有!”走在前面的顾小钱没有听到林越的回话,此时当老师的综合症又蹦出来,站住身子,沉着脸喝问道。
林越看到顾小钱拿出训学生的态度训他,脸色更黑了,这荒郊野外的又不敢正面反抗,想到一会天完全黑了,还得靠顾小钱,才能走完这段路,只得闷声答道:“听见了。”
顾小钱显然很满意林越对自己恭敬的态度,又不计前嫌地站在原地等林越赶上来。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走到回市内的站点时,林越才小声问道:“你把周星星抱出来的时候,还有没有看见周星星的太叔公?”
“那个干瘪的像树皮一样的死老头子?”顾小钱心头一跳,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没有,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他不在周星星的身上了,不知道去哪了,也许是怕了我了。”
林越看着一脸自大的顾小钱,想到他潜入石屋揭开她的盖头的时候,顾小钱害怕的样子,现在还真有些怀念啊。
“我揭开了她的盖头,这样算不算成亲了?”林越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扯开嘴巴笑了笑。
“喂,你笑什么呢?”顾小钱一巴掌招呼在林越的脑袋上,刚才她想问林越怎么回事,扭头就看到林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嘶……”林越忽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