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没有固定形体的,但是又往往体现在不同的形貌之中。
比如风雨,比如一道光,一朵幽幽的鬼火,或者更微小或者更奇妙的事物之间。
大门在营寨的西边,那一片地方可称一马平川,并未有任何多余的人造物,仍旧保留着最初始的,最自然的景象,荒草生长的肆意,扭曲的肢体,也就是草叶,互相纠缠在一起,在草丛的根部,是仍旧不化的死雪与冻土。
至于点缀在冬眠的草原之上的,则是分布并不均匀的细小树枝以及荒野粗石。
每一块石头都经受着经年风雪的洗礼,粗粝而刚猛,或许,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块便已经有千年万载的历史。
相比这些顽石的长寿,那扎根在最薄的土层的草木则显得生命短暂,而再对比那踩在贫瘠的草原上的人,这短暂也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劲风吹来,很低,犹如一道贴地的利刃,瞬间便割断了那些高个子的草木,而后去势不减,传递到远处。
远处有很多灵敏的耳,当这些声音传入他们耳中时候,便定然会引发骚动。
波动沿着地表传递,最先捕获它的却不是那些四境高人,而是一个心中惴惴不安的大统领级别将军。蒋衍收回触摸地上那些昏睡的人的鼻息的手,眉头紧皱,就在刚刚他发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却与他所想不同,并未遭到阻拦,只因为这些人竟然都已沉沉睡去。
是什么力量能让这许多的三境高手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讯号,甚至没有来得及挣扎便陷入昏迷?
蒋衍几乎不需要思考便已经有了答案。
能无声无息做到这点的,只有三境之上。
而在这里的三境更往上人有不少,却大都不在此处,也不会出手。
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来者……另有其人。
蒋衍心中这样想着,眼睛沉重地看着唯二坐着的两人。
这两人皆是中年,分别属于两个不同宗门,与其余人不同的是他们竟是颓然坐在地上,更重要的则是,两人早已气绝。
他们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藏着本能的惊骇,他们的剑已经出了半鞘,这说明他们反应过人,但可惜,或许正是因为这过人之处才引得杀身之祸。
蒋衍正想着,悚然抬头,死死盯着西方远处,从那里传来一股强大的令人炫目的力量波动,这波动没有杀伤力,却宛如一个捕兽夹将蒋衍死死的扣住,动弹不得。
“哼!”他闷哼一身,破开胸口的窒息感,下意识握紧腰间佩剑。
随后,他便清楚的看到七彩光芒炫世,就在前方,有强者交手造成的波动继续传递,惊醒了那些灵敏的耳。
蒋衍听到身后方向有动静赶来,那强大的力量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熟悉。他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微微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破夜杀来。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数道强大绝伦的气息,这些气息分属不同,却一样强大,富有威能,此时一起纠缠而起,几乎形成了一阵野蛮龙卷。
在这等力量之下,任何人都要为之震撼失声。
申屠沃甲悄然来到他的身侧,随后猛地停下,却不是为他而伫立,而是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西方。
苏检的大袖飘摇,紧跟其后,他也随着申屠在这个距离上悄然停步,只是他停下的地方与申屠却不同,相隔大段距离。
一位从燕山赶来的北宗大长老也面色庄严地依次停下,却距离又拉开一些,三人在不同的三个方向停步,隐隐串联出一道弧线。而当栖光院的那位院主,那位强大绝伦的僧人飘然停下之后,这个弧线就清晰成了圆。
围堵之势渐成。
而之后的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