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无衣。
苏无衣一出来,江莫忧就觉得眼前画风突变。虽然大红大绿难免俗气,可是宫女们生的窈窕,扮作莲花的姿态还是十分清雅的,所谓大俗即大雅嘛!可是苏无衣,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冶艳的性感,或者说肉感更为恰当。也许她本意是想模拟出一个美女自荷池中婷婷出浴的场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是她野性的面容与大胆的穿着很难做到这一点,因她生得不够白,说是“温泉水滑洗凝脂”也不适合,还是酒池肉林最好形容她。
苏无衣一向偏于黄黑皮色,也许幽居期间伙食太好,她反而丰润了些,肌肤闪闪发亮,是外国人所欣赏的那种健康的肤色。为了更好地表现自己的身材,她身上只围了一条轻纱,全身上下一览无余——当然纱布的厚薄有异,重点部位还是遮的严严实实。但不管怎样,她所展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江莫忧皱起眉头:若是太后在座,看到她这副打扮,一定会勃然大怒的,可惜太后已经回去了,真是不巧。
苏无衣可不管她怎么想,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江莫忧之前就已对她这种走路的姿势十分关注,觉得很像模特儿走的猫步,如今看来简直一模一样,她不觉暗暗纳闷。
走到大殿中央,苏无衣顿住脚步,开始搔首弄姿——这就更有模特儿的风范了。摆完几个pose后,她挥手示意,便有几个宫女鱼贯而来。这几个大约有些本领,只见她们在苏无衣身旁站定,叠罗汉似的,一个站在另一个的肩膀上,搭成一根长而坚实的人柱。
苏无衣风情万种地将轻纱的下摆向颈后一甩,随即绕着这根奇异的柱子,灵活地跳起舞来。她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性感的大腿时不时往上一抬,头发后甩,星眼朦胧,那蟒蛇般结实的腰身也在人柱上蹭来蹭去。
江莫忧惊呆了:这不就是现代盛行的钢管舞吗?还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夜店风。她望四下里看去,却见众人似乎都被苏无衣美妙的舞姿吸引住了,那几个已有家室的王爷尤甚,看得眼睛都直了,尽管身旁妻子的眼里已满含怒火,他们也没有发觉。她再望向那边,却见成杞的焦点却不在苏无衣身上,仿佛心不在焉,江莫忧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一点钦佩:他还算是有定力的。
那么成桓呢,他是不是也被苏无衣迷住了?江莫忧连忙在空气中寻找他的目光,谁知成桓恰好也在看她,撞做一处,江莫忧忙尴尬地低下头去,心中却泛上一点微微的暖意。
一舞完毕,苏无衣风姿绰约地鞠了一躬,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二王爷更是站起身来,大声叫好,状若癫狂,他老婆在桌子底下死命掐他那肥唧唧的大腿肉,他也浑然不觉。
三王爷同样不中用,他冲着苏无衣露出一脸垂涎的淫-笑:“昭仪娘娘这一舞宛若天人,本王佩服。”三王妃气得要死,只好梗着脖子灌下一大杯烈酒,拼命将心中的怨气压下去。
苏无衣妩媚动人地走上前来,向成桓道:“皇上,您觉得臣妾此舞如何?”
成桓不置可否地道:“爱妃的表演自然是好的。”
苏无衣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正待追问下去,成桓忽道:“来人,传朕的旨意,苏昭仪复为妃位,即日起晓谕六宫。”
苏无衣一喜,忙跪下谢恩,一面忙里偷闲望了江莫忧一眼,那神情说不出有多得意!
江莫忧脸上却是淡淡的,“恭喜苏妃了。”亏得成桓事先跟她说明,不然她恐怕真要生气。江莫忧吩咐下去,“容心,取一件衣裳来为苏妃披上,免得她着凉。”这话也是在提醒场上诸人:苏妃这样袒胸露臂,实在有失体统。
苏无衣仿佛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兀自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对了,如今众人都已献技完毕,独剩娘娘您一个,不知皇后有何好戏?”有了她这一场艳惊四座的奇舞作比照,江莫忧哪怕是压轴,也一定不能出彩的了。
☆、第18章
江莫忧并不应她,只微笑着拍了拍手。便有一行人抬了一个木制的高台过来,不算太高,但足以让殿中诸人看清台上景象。大殿的两壁原隐着帷幔,便有人牵拉至当中,合成一张帘子。
苏无衣纳闷了:这是要唱戏?可是唱戏也没什么稀奇,况且这布景也太粗陋了些。
帷幕渐渐掀开,台上诸人倏然现身。看着倒像演戏的架势,戏服却跟平常的服饰差不多,只是更偏向于前朝的规制。脸上也一律粉墨不施,个个都以朴素的脸孔示人,众人反倒觉得新鲜。
成桓一眼认出中间那女主角势派的人物即是成柔,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让她上场了?”
江莫忧轻捷地笑道:“公主定要大展奇才,臣妾也拦不住她。”
果然演的是一出故事,故事的内容原没什么稀奇:讲的是前朝一位官宦之女为保家族荣光,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进宫,虽然颇受宠幸,却始终郁郁不乐。那为爱痴狂的小伙子不能忘却旧情,誓要找回当初的爱人,也隐姓埋名进入宫廷,自然,他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他净了身。女主与情人相逢,抱头痛哭,泣诉衷肠。从此,小伙子——不,小太监就一直陪伴在情人身边,默默地守护她,继续他们那痛苦的恋情。谁知宫中有一位外表贤惠、内藏奸狡的妃子,其身份名姓已不可靠,听闻她喜欢吃桂花酥,众人便唤她“酥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