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晚叫人备了一桶水,清洗身上粘腻的冷汗。
她将整个人泡进水中,就好像梦里坠入湖底。
如今想来白衔清一个病秧子,被自己一脚踹下湖还不得丢半条命?
不对啊,她一个整天在边疆吃不饱穿不暖喝西北风的,为什么要忏悔对当初的太子爷不够好?
这就像奴隶忏悔自己对地主不够好一样,脑袋被压榨出问题了吧!
江吟晚使劲的拍了拍脸颊,想叫自己清醒一些,不知不觉就在桶里泡了太久,出来时手指都皱了,而水也早就凉了。
眼见着距离卯时没多久,便在赵全的伺候下更好衣,边打喷嚏边准备用口粥就去上朝。
今日她打算敲定密折的事,再叫王淼负责研制密匣子。
朝臣们因住宅远近,有的要沿途两个时辰甚至更久才能赶到皇宫,为此到了白衔清这一朝,特地在皇宫外盖了个待漏院,以供大臣们进去歇着。
加之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宫门外不得摆摊,于是便有卖各种小吃的跑到了宫门外。
大臣们每天穿着官服挤在早点摊前,倒是少了几分朝堂上的架子。
其实谁不是活在烟火中呢。
魏东从马车上下来,抖了抖衣袍。
有眼尖的瞅见他额角挂了彩。
“哟,魏大人。”
“张大人。”
两人互相拱了拱手。
张怀啃着油条,乐呵呵关怀道“您这头上怎么回事啊?”
闻言,魏东下意识的摸了摸额角,礼貌性笑着回“年纪大了,起来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不碍事。”
说罢顿时有几个同僚围了上来“呀,魏大人,要不要紧?我这儿认识一郎中”
“咱们这岁数呀”
于是人群外有人朝张怀招了招手,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耳语,发出了恍然大悟的闷笑。
江吟晚支着脑袋,时不时的就是一个喷嚏,整个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没有精神。
偏今天事儿还不少。
彬州久不下雨,似有干旱之兆,农作物收成恐受影响。
太史局奏请举办祈雨。
“祈雨有啥用啊。”江吟晚鼻子有些堵,蹙眉敲了敲桌案。
她从来不信这一套,想着一会儿得派人去彬州查探旱情,顿了顿,还是先应了下来“算了,办吧,同时叫百姓不要再如常喂养牲畜,保留粮食,以及各地的粮仓情况要十日内上报清楚,不准引起百姓恐慌。”
“是,臣等遵旨。”
“…”
太史局退下,又是各地的汇报,和奏请。
好不容易撑到无人再做禀告,江吟晚在大腿处拧了一把提神,勉强撑着宣布了密折权一事。
因为昨晚事先与魏东通了气,因此在魏东为首的赞同下,虽也有抗议之声,认为上密折者非奸即谗,但进行的也还算顺利。
她也知道这件事还不够完善,事实上无论什么政策都有利有弊,而现在主要需解决的是如何借刀杀人。
“行了,都说完了就退朝吧。”
江吟晚体力不济,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副身子本就不比她自己的轻盈,但凡染点病这手脚就更显沉重,仿佛半只脚要迈进鬼门关了一样虚弱。
赵全敏锐的察觉不对,只见陛下站起来才走了没两步,就面红耳赤摇摇欲坠,竟瞧着是发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