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借着薄妄过渡回江南前的这一段时光,她从来没有对薄妄有过不该有的期望,也就不曾有过失望。他只要不伤害她,她就能同他安然相处。鹿之绫言尽于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正要走,薄棠却深邃地看着她来了一句晴天霹雳——“可我一直以为,你会嫁给我。”“……”“你亲口说的,不是吗?”听到这话,鹿之绫的呼吸一滞,抱着文件的手抖了下,表情管理几乎控制不住。见她这般,薄棠似乎看穿了她的薄弱,露出笑容,仍是无害的温和笑容。鹿之绫冷冷地看向他,“如果你敢把这话捅到薄妄面前,我不会放过你。”“你在害怕?你怕大哥知道我们过去……”“我和你没有过去,那不过是一时戏言,真讲出来,你也添不到什么光彩。”鹿之绫冷漠地打断他的话,“薄棠,别逼我拼命。”如果薄妄知道了,她没有好果子吃。她要是没有好下场,他薄棠也别想有。薄棠被她眼里的决绝伤到,笑得有些苦涩,“你连这种狠话都放,怕成这样,到底是怕大哥伤心,还是怕大哥的手段?”鹿之绫在薄妄面前心虚不已当然是后者。鹿之绫没有说,只冷冷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窗外的蝉吵得越来越厉害。好久,薄棠笑了笑,一双眼深深地看着她,道,“要说我早说了,我不会害你。”鹿之绫没有放松表情,漠然地转身离开。一直到房间门口,她的心都提着,她以为薄棠早把那段过去给忘了,没想到还会在她面前提起。如果被薄妄知道,不堪设想。鹿之绫深呼吸几次,正要推门,房门被人从里边拉开,她抬眸对上薄妄漆黑的眼,心底没由来的一阵虚,差点站不稳。“脸怎么这么白?”薄妄换了一件白色衬衫,挺阔英俊,加上身形颀长,投下来的视线即使没有什么情绪,也透着绝对的压迫感。她发软地靠到墙边,紧紧抱住怀里的文件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走得有点急。”“什么东西?”薄妄低眸看向她怀里的文件夹。还是个彩虹色的,花里胡哨。“没什么,一份文件而已。”鹿之绫没提,从她怀孕到现在,他从来没看过她的检查单子,既然他没心思,她也就不提了。果然,薄妄没再追问,只拉开门道,“回床上躺着去,没事别乱跑。”秦医生不是让她好好躺着保胎?“嗯。”鹿之绫点头,深吸一口气越过他往里走去,把文件夹放在床头的柜子里,然后在床边坐下来,褐色的眸不安地动着。薄棠今天这一出是在威胁她么?是在告诉她,他捏着她的一个把柄?“怎么了,一脑门的汗?”薄妄收了收领带,本来要出门的腿又撤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来。鹿之绫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薄棠那番话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有点累。”她抹掉虚汗,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有些苍白。薄妄在她身边坐下来,低眸看着她,想要检查她怎么回事。鹿之绫自己心里虚,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垂眸靠进他的怀里,低声道,“让我靠一会儿。”靠着他就能好了?薄妄低笑一声,没有推开,任由她靠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跟揉小狗小猫似的。鹿之绫低眸看向他脚上的皮鞋,“要出门?”“嗯,船运的事比较多。”“不吃个午饭再走吗?”鹿之绫问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对薄妄的关心已经自然到像一种条件反射,可他留下吃饭,就不免要和薄棠遇上。薄棠那个人她是十来岁认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十五岁那年。她实在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她怎么还能给他们两个创造见面说话的机会呢?不等她后悔,薄妄就一副看透她的眼神,大发善心,“吃了再走。”非要他在她身边多呆一下是吧?“……”鹿之绫笑容有点干。……薄媛回来后,薄家人第一次坐到一起用餐。没有薄氏家族里的人过来,家里人不算多,午饭就摆在小餐厅里。一张深胡桃木色的长形餐桌放置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灯下。薄清林闲在家里以后,薄峥嵘已经习惯坐主位,右手边依次坐着夏美晴、薄桢、薄媛和薄棠。左手边则是薄清林、丁玉君、薄妄、鹿之绫。鹿之绫坐下来后才发现薄棠坐在自己的正对面,心下有些烦躁,但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