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去看望一下病人,你不用陪着我。”鹿之绫坐在后座淡淡地道。姜浮生正咬着一个红豆饼,说话含含糊糊,“不行,大少奶奶,你行动不便,老太太让我贴身照顾你。”鹿之绫也不好再说什么,老太太给的人起码比薄家其她人给的好,毕竟老太太在意她的肚子。在生产前的这九个月里,不会对她乱来,只会紧张她。车子停在一家私人医院前。鹿之绫被姜浮生扶着往里走,穹顶的光照下来,照得地面格外明亮。两人走过拐角,旁边的门里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薄先生,使用鞭子需要控制力道,不然很容易反伤自己……抱、抱歉,我太啰嗦了,我现在就给您包、包扎。”鹿之绫现在对“薄”这个字敏感,闻言不由得侧目看去。门半掩着,一个医生戴着口罩、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替人包扎,双手发抖,而被包扎的则坐在他的对面。从鹿之绫的视角看去,看不到男人的真容,只看到他恣意地跷着腿,黑色的裤腿裤线熨烫得笔直,伸出的手骨节修长,虎口处血肉模糊。药水几乎是淋在伤口上,鹿之绫却连男人压抑的呼吸都没听到,似乎根本不觉着疼。是薄妄么?她往后退了一步,定睛看去。不会忘记两位的大恩大德“怎么了?大少奶奶?”姜浮生回头拉住她。算了,姓薄的也不止他一个。鹿之绫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303号病房到了。”姜浮生扶着鹿之绫在一处病房前停下,伸手正要去敲门,鹿之绫已经将手放到门把手上,直接推开了门。姜浮生瞪圆双眼。大少奶奶摸门把手摸得好准啊。窗明几净的病房里摆着两张病床,一男一女以缠满绷带的木乃伊形容躺在床上,吊着手吊着脚,惨不忍睹。一个头发掺杂了白发的中年男人形容憔悴地站在窗边,手边放着老旧的行李箱。“砰。”见鹿之绫进来,中年男人眼眶一红,双腿一弯直直跪到地上,头重重地磕下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姜浮生吓了一跳,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行这么大礼呢?鹿之绫松开她的手,打开手中可伸缩的盲杖,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径直朝着两张病床中央的过道走去。躺在病床上的是半死不活的封潮和花萍。封潮被打得脸上找不出一块好肉来,面目肿胀,伤痕紫乌,眼睛只剩下两条缝,嘴角还淌着口水。看着这样一张脸,鹿之绫想着这一年来的遭遇,只觉得讽刺又恶心。她是真的贪过封潮的温柔,一个身无分文又瞎了眼的女孩,被细心地照顾,贴心地开解,怎么可能不感动。甚至他封叔,我有身孕了封潮惊恐地盯着她靠过来的身影,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试图往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