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身后的季竞见状立刻将鹿之绫面前加了料的红酒拿过去,“妄哥。”薄妄握过酒杯,低头闻了下,然后倾斜杯子,朝着脚下的人洒去。红如血的酒液缓缓倾下,没过王志成的眼睛、鼻子。“啊啊啊啊——”辛辣过脸,他连声惨叫起来,叫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场上众人连呼吸声都恨不得化为透明。这也太狠了。薄妄倒得极为缓慢,他低睨着脚下的人,视线随着红酒游走,像看到一幅满意的画作,唇角的弧度越发深起来。“……”鹿之绫再一次见识到薄妄的狠戾。被死死踩着的王志成又痛又屈辱,有那么一瞬挣扎着想反抗,但又慢慢松开了手,认命般地趴在地上,任由辛辣的红酒迷住眼睛,声音发着抖,“多谢薄少教我,多谢薄少教我。”“我就欣赏王总这种好学的态度。”薄妄低笑一声,将空酒杯随手一扔,慢慢撤回了脚,又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鹿之绫,语气格外慵懒,“那王总要不要现学现用?”闻言,鹿之绫心下一紧,暗暗捏了下手心。还好,王志成被搞得面目全非,丢尽颜面,哪还有心力再对付她,像头丧家之犬一样捂着脸跑了。龚家人见薄妄似消了气,这才上前来,“薄少,对不住,都是我们招待不周,您请上座。”“懒得动了。”薄妄说着拉回刚刚被王志成拿走的椅子,放在鹿之绫身旁就坐下来。鹿之绫有些意外。龚姿桦见状也是一惊,她叫鹿之绫过来就是给大家看个笑话,没想到会招惹薄妄动怒,本来还想赶紧把鹿之绫赶走,这下不行了。大灯还亮着,众人面面相觑。龚家人更是诚惶诚恐,这位爷怎么还坐上末位了?什么情况?是对他们龚家也有了意见?龚姿桦想上前又不敢,想了想快步走到季竞身边,“怎么回事?一场朋友,你别见死不救。”季竞听了简直想翻白眼,薄妄做事向来阴晴不定,他哪知道,说不定人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想多找一点人出出气。不对,真要出那么多气就不会坐下了。“行了行了,把这里打扫干净,该吃吃,该玩玩,别去搅妄哥的兴致。”季竞揣摩着薄妄的心理,故意大声地说道。薄妄听着眉也没抬一下,季竞顿时松一口气,看样子这事算是揭过去了。见薄妄没有找龚家不痛快的意思,龚姿桦才放下心来,目光扫过鹿之绫,鹿之绫安安静静地坐在薄妄身旁,莫名显出几分登对的意思来。薄妄坐上末位该不会是冲鹿之绫吧?龚姿桦的心顿时拧成一团,不可能,一个穷瞎子,薄妄不可能看得上。灯光再度暗下来,拍卖继续进行。鹿之绫坐在位置上,薄妄就坐在她的右手边,微微侧着身子看向拍卖台的方向,一手搭在桌沿,修长的手指轻叩,传过来的压迫感几乎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有些人设一旦经营了,就要经营到底,否则容易出事故。鹿之绫暗暗吸了口气,然后挤出一点笑容,伸手摸索过去,暗中轻轻抓住他的衬衫往下攥了攥,“薄妄,是你吗?”薄妄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又睨向她呆滞的双眼,语气凉凉地开口,“干什么?”鹿之绫笑得有些羞赧,声音压低,“开心。”“……”薄妄沉默了下,“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替你出头吧?这么爱做白日梦?”鹿之绫摇了摇头,仍然微笑,“没有,见到你就很开心了。”说完,她飞快地收回手,端正坐好,面向拍卖台的方向,立住喜欢又不打扰的人设。分明是金主哄金丝雀来了薄妄大概今晚是真无聊了,他收回手靠向她,漆黑的眸直直盯着她,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戏谑的恶意,“要是姓王的没那么怂,现在你就更开心了。”碎片割过这么白皙的一张脸应该更好看、更漂亮。“哦。”鹿之绫笑着应了一声,没露出一点害怕,仍然是很高兴的样子。“……”薄妄的目光凝了凝,一时没了话。和他遇上就这么高兴?拍卖还在进行,鹿之绫想了一下沉香手串的出场顺序,差不多是时候。她握上自己的手臂,轻轻点了点,示意身后的封振一切照计划进行。她的衣袖拂过他的衬衫,雾绿与白在暗色中相融,温柔缱绻,薄妄低了低眼。封振站在她的身后,见到她的动作,举起手中的号码牌,扬声道,“45万。”正在拍卖的是一幅六百年以前的古画,懂的人都知道它价值500万都不止,但封振偏偏叫了个45万,所有人都是一脸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