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在卫生间里用电热水壶烧水,顺便用莲蓬头简单地冲了一把澡。当热水烧好以后,我又把头浸在水槽里用热水洗头,玉指环似乎也不怕热水,手指上的不适感也差不多消失了。总算把一天的汗水都洗干净了,我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热腾腾的水蒸气弥漫在卫生间里,使镜面上蒙了一层水雾。
我看着朦朦胧胧的镜子,里面只照出我模糊的影子。忽然,我发现镜子里的影子是一动不动的,而我则在不停地动来动去擦拭身体。
镜子里的人是我吗?
瞬间,我后背心的汗毛竖了起来。我往后退了几步,又向左右摇晃了几下,但镜子里的人影依旧挺身不动。
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我颤抖着盯着镜子,蒙在镜面上的那层水雾,却使我怎么也看不清镜子里的脸。
突然,我打开了水龙头,把许多冷水泼到了镜面上。水流如瀑布般淌下,冲刷着镜面上的雾气,渐渐露出了几道空隙……
‐‐镜子里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当即吓得哑口无言。没错,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镜子里分明显示出一头长长的黑发,还有纤细的肩膀和腰肢……
然而,我看不清她的脸,镜面上有一团水雾没有被冲散,正好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恐惧到了极点,也就忘掉了恐惧‐‐我连忙屏着呼吸,又把许多水泼到了镜面上,更多的水流将雾气冲散,终于可以看清楚镜子了。
然而,那个女子却突然消失了,镜子里依然是我的脸。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确定卫生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然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我准确地重复了我的行为。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这面荒村公寓的镜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又是幻觉?我摇摇头,只能自我嘲讽地说:&ldo;怪不得黑夜里的镜子,总是一切恐怖片必备的元素。&rdo;
忽然,我又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些生活在荒村公寓里的人,包括欧阳家族的男男女女,想必他们也曾在这面镜子前,留下过自己的身影和脸庞,留下过幸福和悲伤‐‐
这时,我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玉指环正反she着幽幽的光芒。
我匆匆地离开卫生间,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手指上戴着这枚来自荒村的玉指环,我就像手上戴着一副镣铐似的,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敢做了。
随后,我关掉了电灯,躺在被黑暗笼罩的床上,轻轻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指环,它似乎也和我一起呼吸着,渐渐沉入了恐惧的睡梦中……
第十九日
上午醒来时,玉指环依然戴在我的手指上,我轻轻地摸了摸它,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像长在我肉里似的纹丝不动。
窗外传来一阵隆隆的机器声,我不再动玉指环了,走到爬满藤蔓的窗前,只见在窗外的拆迁工地上,几辆推土机正在清理着残垣断壁,尘土和碎石高高地扬起,仿佛是一场大轰炸,我连忙把窗户关了起来。
在房间里吃完早餐后,我走到了楼梯口,忽然抬头往上看了看。哎,我真是傻了,住进荒村公寓已经第三天了,可我还从来没有去三楼看过。头顶的旋转楼梯黑洞洞的,透着一股幽幽的气息,我在栏杆边靠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走了上去。
我戴了一副大口罩,因为每走一步都会扬起灰尘。我小心翼翼地转上了楼梯,来到了三楼的走廊口。我在墙上摸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打开电灯,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道幽深的走廊通往前方,感觉有些像地下的甬道。
灰尘过了许久才沉寂下来,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玉指环,便向走廊里闯去。我打开了第一扇房门,和二楼的房间一样,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不同是爬山虎比楼下更茂盛,绿色的藤蔓从窗口爬进了房间,靠窗的一面墙上摇曳着许多枝叶,这些植物根须甚至已钻进了墙体内,墙面和天花板上都有许多道裂fèng,看来这栋房子是离死亡不远了。
三楼的其他房间也都差不多,我一间一间地打开来看,在有的阳光充足的房间里,爬山虎甚至生长到了地板上。我想它们那无孔不入的根须,一定也布满了楼下房间的天花板。不过,这栋房子那么多年都没有人住,被这些植物占领也是很自然的。
我打开了三楼最后一个房间,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然而,正当我要离开时,却发现脚下有许多石灰粉和碎木板。我缓缓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花板上掉了一大块,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窟窿,里面还透出许多光亮来。我好奇地走到窟窿底下,踮起脚往上面看了看,发现天花板上面还有很大的空间,似乎是个阁楼。
这个意外的发现,立刻给了我很大的想象,我冲出房间,一口气跑到了底楼。我记得在后门的走廊里,似乎还有一副竹梯子。果然,我在那堆杂物中发现了竹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