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徵盯着对方看了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嗤。
临了二人微服进入拍卖场,还不等聂徵开口,薛存芳便自顾自向他人引见:这是我的弟弟,薛凤弦。
于是聂徵跟着他姓了一晚上的“薛”,还扮演起了薛存芳的弟弟。
对方不是叫他“小七”、“凤弦”便是“小弟”——聂徵觉得这人着实是胆大包天,只有当今圣上会在私底下这么称谓他。
他也不去回应,只默默附和,顶多叫对方一声“春洲”。
存芳……这个称谓他在心下默默咀嚼了一遍,还是觉得过于亲近了。
聂徵憋着这一口气,当场默默发誓:之后一定、绝对不会再陪薛存芳出来。
然而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一个月后,一个传闻在京城里默默传开了:齐王和中山侯交起了朋友。
等聂徵被聂泽叫到御书房,方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消息,都上达天听了。
“近来,我观你与中山侯的关系多有好转?”聂泽立于书案后,一面批阅奏折,一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聂徵微一怔忡,“有吗?”拧起眉心思索了一会儿——好吧,似乎是有的,谁能想到数年来,他和薛存芳竟是从未交换过表字的。
“不过是中山侯闲来无事罢了。”
“存芳的确是个妙人。”聂泽欲要抬腕落下去的一笔停滞在了半空中,不知想到什么,抿唇笑了一下,“他生得好,从小就讨人喜欢,又没有架子,又会说话,和什么人都玩得开……”
“而你,自小乖觉懂事,早慧慎独,连对着太监宫女都没有红过脸,是让父皇母后最为放心的皇子。”
“我是想不明白,唯独是你,为何始终和他不对付。”聂泽道。
聂徵心道:是他先和我不对付的。
聂泽沉吟道:“我记得十六岁那会儿,存芳生了场大病,你分明还日日跑去永宁宫看他,可有这事儿?”
聂徵淡然道:“许是皇兄记错了。”
“总之,见你们重归于好,吾心甚慰。”聂泽抬眼来仔细瞧自家小弟,仿佛觉得很有趣一般,唇角愈发上扬,“你的性子太严谨了些,律人律己,他的性子又太散漫了些,无拘无束,你们两倘是凑做一堆,倒是相合。”
聂徵:“……”
眼见误会大了,他不得不开口辩解:“我只是……在静观其变。”
“哦,难道你觉得他是事出有因?”聂泽问道。
聂徵沉吟稍许,答道:“或许吧。”
自然是事出有因,聂徵对那个“因”也知根知底,薛存芳对他的态度是在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