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用了几十桶的清水冲洗那些血渍,即便过去三日,粉扇依然能闻到充溢在相府空气中的血腥气息。
爱是什么?
是救赎的人解药,还是害人的毒药?
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为了爱而疯狂,而痴缠,不惜飞蛾扑火送掉性命?
也许爱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或是用错了方式,或是爱错了人,或是轻易地让爱生恨。
如果可以重来,春花还会选择爱郑谨吗?
这个问题只有春花才能回答,然而她已经死了。于是,也不会再有谁知道答案。
她短暂的生命和短暂的爱情,因着她的极端,成了相府一个秘而不宣的笑话。
夏风拂过垂柳,柳线荡起河面涟漪层层,一圈一圈散开。仿佛人心头的思绪,欲聚还散。
“你为什么要一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郑谨逼近粉扇,她的后背抵住了栏杆,退无可退。他冷然道:“我的耐心总有一天会用尽,那时,你再怎么坚持也没有用!”
“大人不会不懂得‘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吧?”粉扇不适应他的过分迫近,将上半身微微朝着后面仰去,说这话时,她的头亦是仰着的。
雨后微凉的天气,百合花的香气悠悠飘来。
临水栏杆,杨柳如帘,飞花如梦,俊美男人和清丽女子构成一副奇异的画面。
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眉眼,接着缓缓下滑,移至她的下颌,捏紧。狭长的凤眼有着昭然的痛楚:“我不信,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意?”
害怕见到他眸中的痛,她的眉眼变得细长,微微垂着眼帘,淡淡道:“你是丞相,我是下人,若说心意,只会贻笑大方!”
他的墨色瞳仁中弥漫着隐隐的戾气,看着这素白长裙的女子,发如墨染,肤如凝脂,于曲曲栏杆边纤影亭亭,纷飞花瓣中清丽出尘,他有着一晃的失神。
“嫁给我,好么?”他总觉得她是初春枝叶上的一痕初雪,太冷,易结成冰,过热,易消失殆尽。他只有将她储藏起来,不让她冰冻,亦不让她殆尽。
他爱这个女人!
一语激起心潮,风声穿过树影,彼此归于沉默。
她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向他说清楚。她艰涩地张了张嘴,斟酌着最妥帖的言辞,尽量不伤害他,不激怒他。
可是斟酌了良久,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该如何回复他?
也许斩断一切乱绪的办法,只有快刀!
“罗敷有夫,大人,今生咱们无缘!”她平静地说出,眸中无波,无惧、无情。
这样说,她知道他可能会不甘,不信,不依,不饶,可她必须说!
她期盼他的谅解和成全。
这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男子,不但锦衣玉食,智谋双全,还是权势滔天,他该是全天下所有闺阁女子一生所期盼的良人。
可是她却不屑一顾,她拒绝了!
他在她拒绝之后,本是阴沉的脸却变得温柔似水,清浅一笑。
那种笑容蛊惑人心,引人沉沦。那种笑带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魄,那种笑是雍容而淡雅的,让人一刹那如坠云端。
“就算你罗敷有夫,我也不在意!”他说得决然又轻松。
“你不在意我在意,你何必强求?”粉扇用力别开头,不让他的指尖触碰自己。
他却不让她如意,一手拖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攥紧了她的纤腰,厚实的身躯贴上了她的身子,邪魅道:“强求又如何?我想得到的女人,我就要得到,你有夫君,我便杀了他!”
“恶魔!”她心里一惊,晓得他的嗜血,心里生出惧怕。她颤声道:“你、你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