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叫邵波涛,长得一点也不波涛,很精瘦,一脸苦命相,也是苦上来的,这几年什么挣钱就干什么,运输业渐渐起来了,就开始做这个,可惜这一行虽然挣得多,可也是真累人,找了好几个没干几天就走了,哪怕撕了合同都要走。
沉乾和狄泓秋到的时候,他也就问了几句话。第一能不能长期干,第二能不能吃苦,不能就赶紧走。
合同摆在那儿,一晚上就是两三千,沉乾怎么也得干。
明硝长达两个半月的假期,蠢蠢欲动,磨牙擦掌的,可惜他哥带上狄泓秋全程在学开车,每天早出晚归,又黑了不止一个度。晚上沾床就睡,累得整个人话都不肯多说。
朱梨花看不见,也知道家里着氛围太憋屈了,想开口劝大儿子歇了这心思,又觉得没立场说,憋着憋着大晚上就哭了出来。
眼睛看不见后,朱梨花一直是笑模样,甚至比以前更欢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可日子久了,大儿子退了学又提前充当起大人支撑着这个家,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
大晚上她哭得小声,沉乾跟她妈呆了前半辈子,心里跟有感应似的就醒了。没开灯摸索着找过去,他妈坐在床头哭得一颤一颤的。
沉乾当即就慌了。
“老宝贝儿,怎么回事儿啊,哪儿不舒服吗?”两三步跨过去把人抱住,才发现旁边一堆纸,还放了个纸盒,这还是有准备地哭啊。
朱梨花吓得打了个嗝。
“你怎么来了啊,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啊。”
沉乾:……
“这不是该我问你吗,你哭啥啊?”
朱梨花垂下头擦完了鼻子:“难受。”
“哪儿难受?”
“就不该让我儿子这么辛苦。”
沉乾一愣,不是滋味地擦他妈的眼睛。
“怎么就辛苦了,我不辛苦,你怎么想那么多啊。”
朱梨花大胖脸上全是眼泪:
“我就想那么多,要不是我,我儿子就不会遭罪。”
沉乾心头一酸,扯了扯嘴角:“那你儿子还真就不觉得遭罪,你儿子可乐意了,就想把你供着,当个阔老太太。”
“咱家就你这么一个老太太,我跟你小儿子不得使劲儿让你过好日子啊,这怎么就是遭罪了啊,老宝贝儿你这词用得不对啊,让你平时多念点书吧还就不听。”
“你别跟我扯犊子,就知道臭贫!”
沉乾笑笑把人扶上床,拿了毛巾给敷了脸。
“那么晚了,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得哭到早上啊,朱梨花,你可不能这么任性,那么大的人了,连你小儿子都不闹了,你瞎闹什么啊。”
朱梨花嘟嘟囔囔地躺下:“讨厌死了,你这张嘴跟谁学的啊。”
从他妈房间里出来,沉乾彻底反思了一把,正想着明硝那儿要不要也安慰一把,都是心思重的人,等下等他离了家再哭出来,沉乾都没处儿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