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见。
当年那个团滚滚,胖乎乎的小子,现在已经长成了风光霁月般明灼少年。
而且与他长得越来越像。
当年是生他执意要入许都求学的气,可如今再见,许安归竟也气不起来。
许安归不说话,踱步到月下水榭里,自顾自地坐在石凳上,拿起石桌上酒杯,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下。
小湖里水波粼粼,月亮把天野照成墨蓝色,月印在湖底,朦胧如画。
北寰言跟着,进了水榭,站在一边,目光落在不远处悬崖上潺潺流下的一缕清泉,神思缥缈,安静得宛如这夜色。
池水反射着月光,水榭里,银光信游。
许安归又翻起一个酒杯,倒了两杯酒,把一杯推到北寰言身前:“陪我喝一杯。”
北寰言立即欠身行礼道:“老师说了,我没行冠礼,不能饮酒。”
许安归:“……”
北寰言老师是前朝十六岁便中状元、当朝太傅临允,许安归的外祖父,也是许安归的老师。
即是临太傅说的话,许安归也不敢违背,只能自己把两杯都喝了。
“想要我给陛下写信,帮你要个好查案的官职?”许安归问。
看来在他回来之前,父亲母亲就已经盘衡过他的心思了。
北寰言颔首:“是。”
“你受教太傅,竟然也会想着走这种捷径?”
许安归不懂,以他对北寰言的了解,北寰言应该是跟太傅一样,是个小古板。不曾想,他还会有这种利用关系,拿权位的想法。
北寰言道:“母亲说,如果用一些手段,可以更接近真相,未尝不可。”
许安归一脸黑。
怎么就不会教点好的?
“且……”北寰言继续道,“我早就进了翰林院,学习已有两年,陛下迟早都是要给我封官……我只不过是提前预定一个位置而已。”
许安归忽然有一种小树长歪的感觉。
许安归不问,北寰言便也不再说话了。
北寰言不像北寰舞,他三年没回过暮云峰,五岁出去求学,就一直在外面长大。长大以后就习惯了身边没有父母照顾,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不依靠别人。
他心思深,从小许安归就看得出来。
五岁北寰言自己决定去许都,虽然许安归不高兴,但终究没办法。
北寰洛劝过许安归,说,北寰言随他,开智及早。哪怕只有五岁,也明白很多事。
北寰洛看藏息阁来的消息没有避开孩子。
北寰言边上听着听着,久而久之就大致明白了安王府现在的处境。
少年人有他们自己的天下,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
北寰言从暮云峰离开的那日,许安归赌气,在屋里不出来。
北寰言默默地在门外,行了皇族大礼向父亲拜别,便跟着凌乐下山去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哪有不心疼的?
寒期起每月都让藏息阁送来一封信与一张北寰言的画像,告诉许安归,北寰言在许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