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默默地从陈姐怀里跳到地上,独自走到井旁,爬到上面跳了下去,沉下。
它想静静。
茶楼里的人都在讨论一件事。
那口百年大钟,竟然坏了。一夜之间覆满了厚厚的青锈,把原来依稀的字迹和纹印都遮了起来,敲它,它也不再当当响。请人来看,说修不了,从里到外都锈了蚀了。老人们说,它这是卒了。命数已尽。
就在大家伙儿为大钟叹惋之间,一个声音懒懒地从众人身后响起:
&ldo;不就一口钟么,这么多年了必然是要坏的,还有什么卒不卒的。&rdo;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后面靠窗的桌子上,坐了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白净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有些玩世不恭。
有几个茶客看着他有些眼熟,正迟疑,那个金丝眼镜已经勾着嘴角笑起来:&ldo;听说我家出大事儿了,我特意从美利坚赶回来瞧一瞧。&rdo;说着,他伸手左手,将手翻过来展示给众人,中指上一枚镶着绿翡的金戒指很是醒目,上面赫然雕着个&ldo;陈&rdo;字。
有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陈记典当行大当家陈连城特意为陈家少爷们订制的戒指:&ldo;陈三少爷?&rdo;
人群骚动起来。
陈记典当行,除了出外游学的陈三少爷,全家五十八口都在一夜之间丧了命,这事,金陵谁人不知?案子还没破哪。
好些没见过陈三少爷的人都蜂拥过来,带着好奇心,想亲眼看看这个前不久刚刚家破人亡的、可怜的年轻人。
陈三少爷脸上笑意盎然,丝毫没有悲愤难过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怡然自得。
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慢慢站起身,宣布喜讯似地朗朗道:&ldo;我已经跟警署那边联系过了,陈家的东西在办完案子后很快就会交接到我手上。诸位在陈记当过东西的,麻烦在三十天之内凭条到我处登记赎回,限时折价赎回,八折。过时不候,麻烦大家互为转告。三十天后,我就要去京城啦。&rdo;
清泉县东区警|署。
局长吴德强正坐在堂上破口大骂:&ldo;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就去省城半个月功夫,一个镇就连死五十九口人!五十九口啊,不是一口,也不是两口,可是这么久了还破不了!一群饭桶!&rdo;忽然瞟了眼卷轴,&ldo;哦,还有个敲钟的。死了整六十口!&rdo;
众饭桶坐在堂下互相比眼色,没人吭声。
这个当口,谁吭声当出头鸟,势必要被吴局长给生吞了。
吴德强见没人说话,更恼,指着李飞云,&ldo;你这个副局长是怎么当的,还想不想干了!&rdo;
李飞云无奈地站起来,摘下头顶的帽子,摔在吴局长桌子上,&ldo;老子尽力了!不干了!&rdo;作势要走。
其实他也就作作样子,吴德强什么德性他不知道?
有没有吴德强,这个署没什么区别。但没有他李云飞组织,吴德强还能靠谁破案,借谁的力邀功?
果然吴德强口气一下软了下来,&ldo;啧,飞云,飞云!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