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心里一阵烦乱,比愤怒更可悲的是无可奈何的憋屈‐‐他知道就算自己愤怒地质问,女人也回答不出任何东西,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金泽深吸口气,用拇指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关节,掐出一个深深的指印来,他正陷在一片焦躁的火海里无法自拔,突然一只手从旁伸过来,轻柔地牵住了他的手,耐心地将他的手指拉开了。
高亚林揉了揉他掐出的指印位置,也不问他怎么了,说:&ldo;洗手吃饭吧?&rdo;
金泽愣了一下。
高亚林理所当然的行为令他突然有些恍惚,就像一个人在某处待得久了,周围的景色都习以为常,哪里多了颗石子、哪颗树上多了道划痕都熟记于心,但某天突然就冒出这么个人来,闯进他的世界说:&ldo;哎!终于找到你了!这外头还有好多好玩的,你来看看!&rdo;
他用着熟人般的语气,拿着那些新鲜的东西献宝似地给自己看,哪怕自己不喜欢,他也能换着别的方法跟自己聊起来。
抵触的心随着高亚林揉按指印上的刺痛感渐渐消失了,恍然觉得这个男人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这种并肩的感觉出乎意料的令人感到愉快。
金泽看了高亚林几眼,收回了手,那头严氏依然在发呆,全然没注意这边的小动作。
高亚林看着金泽放缓的神情,心口一热,身后的尾巴甩得更欢了。
一桌菜很普通:番茄炒蛋、素烧茄子、蒸腊肉、糖醋莲白以及一碗黄花肉片汤。
高亚林第一次吃到金泽做的菜,恨不能塞下三碗饭去,全桌没一个人发现他抱着这份怀春般的小心思,金泽吃完饭放了筷子,严氏主动收拾碗筷,高亚林连忙起身帮忙。
当摔碎第三个盘子的时候,严氏好言好语地将高亚林请出了厨房。
金泽:&ldo;……&rdo;
傍晚金泽和高亚林一起坐在院门口,看夕阳一点点染透了云层,变幻出油画般的温柔色彩,远处地平线尽头浅蓝、灰白和橘红有层次地渲染在一起,零散的房屋、交错的田地大片铺开,似谁肆意泼洒的色块,几只鸭子摇着短尾巴从脚下跑过,金泽开口说:&ldo;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rdo;
高亚林抱着个保温杯,浑身锋芒收敛起来,像个老干部坐得笔直说:&ldo;爸妈都在,身体健康,爷爷婆婆,外公外婆也都在,经常出门去跳广场舞呢。&rdo;
&ldo;挺好。&rdo;金泽低头笑笑,&ldo;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rdo;
高亚林温和道:&ldo;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自己说的。&rdo;
金泽自嘲地一弯嘴角。
高亚林朝他挨近了点,似个头回谈恋爱的小伙子似的,观察金泽的表情:&ldo;你还在生我的气吗?&rdo;
金泽睨他一眼:&ldo;我生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高哥?我觉得挺奇怪的,你被困在这儿,工作也做不成,你一点都不着急吗?&rdo;
&ldo;既来之则安之。&rdo;高亚林说,&ldo;我可以走,但我走了你那录音的事不就被曝光了吗?&rdo;
高亚林说得很在理,他又没被绑匪威胁,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干嘛要跟自己耗在这儿?没必要啊?
既然如此,绑匪又为什么非得绑他不可呢?
金泽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莫名其妙起来,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想不通其中关窍的,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人五人六的高亚林,私底下其实这么人来疯不靠谱呢?
金泽只觉得高亚林虽然爱说大道理,好管闲事,但人是真的好的;对方跟自己不一样,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不说,这么浪费两天少赚多少钱啊?可能还会涉嫌违约,到时候被罚钱怎么办?
金泽心情顿时复杂起来:难道自己是个扫把星?跟谁一起谁就倒霉?
他仔细想了想,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说:&ldo;你为我做得已经很多了,我……领你的情,你还是走吧。绑匪没说你不能走,他要闹起来,我跟他讲道理。&rdo;
高亚林差点没笑喷了,竭力控制了表情:&ldo;你跟绑匪讲道理?&rdo;
&ldo;跟你学的。&rdo;金泽哼了一声,&ldo;反正一个人也能玩这个游戏,他也没说必须是两人一起,这种文字游戏我还是可以……&rdo;
话音没落,邻居从隔壁探头过来:&ldo;路国啊,有你的电话。&rdo;
金泽:&ldo;……&rdo;有不好的预感。
高亚林将手从衣兜里收回,若无其事地一耸肩:&ldo;你看,他的眼线无处不在。&rdo;
金泽:&ldo;……&rdo;
第十六章
把&ldo;绑匪&rdo;游戏渐渐玩得比较熟练了的白一桓,下达指令十分快捷不含糊,大概内容就是我要给这个游戏手工打个补丁,升级到20版了,游戏必须两个人一起进行。
这时候金泽再觉不出什么来,估计他就不是个傻子,得是个智障了。
他挂了电话,疑惑又深沉地盯了这个电话良久,最后缓缓抬眼看了眼一旁若无其事的高亚林。
金泽谢过邻居,出门后站在院子外头抱起手臂,狐疑地看着高亚林。
高亚林问:&ldo;是绑匪打的吗?他说什么了?&rdo;
金泽没回答,只看着他说:&ldo;安河大小也算是我的主地盘,这里要是来了外人肯定藏不过去,在这地方,哪家孩子半夜说了什么梦话第二天都能被传得全安河人都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