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便想着,将她纳作姨娘也不错。
直到——
他躺在书院里,病得发浑时,他似乎听到她的声音,费力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阿善,单薄的身形,淡漠的眼神。想她,都出现了幻觉罢。
真真可笑,死到临头才知道要做何选择。他自嘲,难道自己的真爱便只值一个姨娘么?
不止。
只要能活着再见到她,他便给她正妻之位,往后余生都是她。
后来,她将他绑在身后,瘦削的身子骨扛着他,生怕迟了,一个劲地催疾风往前跑。她可是最心疼疾风的人,那时候为了救他的命,也狠得下心叫疾风吃苦。
那时候,沈浪胸口的气,进的少出的多,怕是活不了多久。只是,总被她背后的骨头硌得疼,心想,他的阿善真是瘦,总是吃这样的苦头受这样的累么?
他有意轻·薄她,她气得要死。可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候,他心里真真想着,若这样抱着她死去,此生不赖,但他为了她,也要咬牙和老天爷挣命。
想起昨日晚上,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大发雷霆,明目张胆说嫌弃他,还说不肯做他的姨娘。
不做便不做罢。阿善要做他的正妻,那便正妻。
不论以后如何,现在疯癫一回,也不是不美。
金玉还在梦中,她紧紧抓住沈浪的手。
沈浪回握她,帘子外的绚烂霞光不时钻进来,照在他脸上,比不过他的笑容明亮。
·
金玉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颠簸得很,她想起身看看什么情况,却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手脚都使不上力。
她急得要死,只能用手指抠着地上的泥巴,匍匐前进,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如同她走过的每一条路。她想哭,为什么别人都过得那样轻松,只有她的人生却这般难熬还无望?
这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指,干燥又温暖,神奇般地有种抚慰的力量,叫她全身都沉静下来。
再后来,一阵奇怪的骚动,锣鼓震天,她却梦见了上一世,上刑场时,她被人架着踏上断头台。回头四顾,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台下每一张面孔,或看笑话,或是怜悯。
他们说:“她真可怜。”
接着一道亮光起,刽子手的刀落下来,对着她的脖子。
金玉蓦地睁开双眼,满头大汗,她只看到昏黄的光线里,是沈浪,他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服,站在一片鲜红的的光影中,笑容里竟带着几分温和。
红色的幔子,红色的蜡烛,红色的桌布,什么都是红的,还有贴在门窗上的“双喜”和沈浪手中的红盖头!
“你醒了?”沈浪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饿不饿?”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为何会梦到沈浪成亲?
金玉慢慢撑着自己坐起,揉了一会太阳穴,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大红的喜床上,身旁便是龙凤戏珠的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