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涬出关,陆吾已经恭候在侧,汇禀着嘉荣殿下的境况,然除却昏睡,并无异常。
殿内除却坐在榻边的绛阳,再无他人,也无人敢来打扰,溟涬进门便屏退了他二人,前去查探嘉荣状况。
此时榻上之人睡得香甜,溟涬挥手解了此前的禁制,另她不出三日便可苏醒。
而后他跻身榻上,竟是下意识出手描摹着她的眉眼,一瞬间只觉得比之从前多了一分熟识,多了一分牵绊,这是错觉么,溟涬深陷迷惘……
离开寝殿后,陆吾向溟涬禀报了孰翰造访昆仑一事。
“孰翰祖神正在将暮殿下的院落,且……”他顿了顿,有些为难,生怕触怒,“……且将暮殿下这些日子都陪在南渊,遥夜殿下身边。”
陆吾说完这些,静待祖神发话,然溟涬却一步一步走的稳如泰山,径直去了南渊。
南渊之内,孰翰也破不了那结界,遥夜被折腾的疲累,已经有了神虚之相,现在这里只有将暮一人在,他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在见到溟涬的那一瞬间,他竟是发觉自己有一丝解脱之感。
“拜见……溟涬祖神。”将暮深深叩拜在地,那是对溟涬真正的敬畏,惧怕。
无他,只遥夜的生死,仅在祖神的一念之间。
“望祖神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看在嘉荣殿下并无性命之忧,饶过姐姐一命。”这话说来可笑,可将暮再想不出何种说辞能替姐姐求情。
溟涬转身看向身后的将暮,眼底毫无波澜,将暮随即再不敢直视那好似透彻心底的眼,只得重重扣下头,做着最无助的事。
而孰翰在得知溟涬出关便寻了去,直到追来南渊,看见将暮跪拜祈求那一幕。
“臭小子,给我站起来!”他气急败坏的走上前,拽起颓败的将暮,拉在身后。
“溟涬,此事是否过了!我一双孙儿孙女托付于你,没有好好照看不说,还将我的小丫头这般折磨,你是不是要看我拆了昆仑!”在孰翰的听闻中,此事过于渺小,尤其发现自己破不开这结界时,怒火更甚。
陆吾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他好生为将暮殿下解释了此番事态有多严重,想着他能同孰翰祖神好好、细细解释,若是孰翰祖神服个软,溟涬祖神可是有很小的概率是会卖个面子的。
“孰翰祖神,遥夜殿下可是犯了杀戮之罪……”陆吾见祖神面色不善,深怕一怒之下两位打起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孰翰言落,溟涬便出了手,破开结界将遥夜擒在空中,欲抛入南渊。
“你胆敢!”孰翰随即反应过来,击落溟涬杀招,却只能僵持在此,然若非溟涬伤重未愈,遥夜此时恐已身死。
而此时遥夜的身下,便是那暗无天日的深渊,她虚弱的手努力挣扎在颈上,抓不住,挣不开,无谓抵抗,沁着泪的眼遍布血丝,倒是不知与溟涬相比,谁的面色更为苍白。
将暮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麻木的走向遥夜的方向,抬头望见泪眼婆娑的姐姐,颓唐的攀跪在南渊边,回首看着他们哀求。
“祖神,饶过姐姐,求您了,让我替姐姐赎罪,求您了!”说罢,纵身一跃。
那一刻的将暮想着,他不能看着遥夜去死,也深知今日除非溟涬祖神放手,否则再也不可能救她。
紧接着,一式电光席卷,将暮被掀落在地,与此同时,遥夜也被孰翰接在怀中。
“你,凭什么替她赎罪。”溟涬不认为,罪可以替别人赎,若是将暮死了,那伤害她的遥夜岂不还是自由自在。
将暮戚戚一笑,孰翰却变了脸色,他将遥夜安置在一旁,便挥出庆云剑,剑招逼近溟涬,“你当日斩落凰鸟,今日还伤我凤凰,溟涬,你欠我的何其多……”
这一剑并未伤到溟涬,然他亦出了手,两招相抗,昆仑震撼,孰翰被罡气逼退。
“窥觊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斩杀之,是为正天道,我从不欠你。”溟涬一步一步逼近孰翰。
“不言,不是默认,乃是你口中之事无关痛痒。”所以便任由你肆意妄为。
“然今日,小狐狸活下来,是她大幸,不是饶恕的理由。”若她不是‘它’,此时便已然葬身于南渊之中。
孰翰闻言心中大恸,眼前的人,仿若回到了那日挥剑斩杀凰鸟一般场景,那双冷漠的眼,就是天道手中的一柄长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