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听闻此言,缓缓的转过头来,向殿下望去。一眼瞧见锦兰,唇边便是一笑。
锦兰看清了男子的样貌,不由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前些时日,自己救过的那个男子么。
只见今日的他,去了破损染血的衣衫,一身紫色对襟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银丝绣着腾云祥纹,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垂着一块上好的青玉。黑发也不再凌乱,束以镂空雕花的小金冠。
整个人好似云中之君,神态闲淡,气度不凡。越发显得眉目如星,熠熠生辉。
两人四目相接之际,锦兰深施万福,开口说道:“民女公玉锦兰,拜见瑾王殿下。”
禾枫野看着殿下的锦兰,三千青丝简单的绾成回心髻,只插一双珠钗为饰,面上依旧不施粉黛,却愈发显得整个人,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遂放下棋子,起身上前,亲自将锦兰扶起。唇上的笑容未灭,嘴上说道:“锦兰姑娘不必拘礼。本王还要感谢姑娘当日救命之恩。”
锦兰顺着禾枫野的动作起身,一双明眸缓缓的抬起,对上禾枫野。
只觉近距离观瞧这个人,更觉得其气质逼人,眉目之间光彩熠熠,此时那面目上的笑容,更是让人观之如沐春风。
锦兰轻垂眼帘,开口说道:“小女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能助瑾王殿下,实乃三生所幸。”
禾枫野听罢,唇上的笑更甚,一双星目轻睨,进一步盯住锦兰,说道:“三生有幸?锦兰姑娘当真这么以为?”
锦兰闻言不动,也未曾回话。
禾枫野见此不由得笑出声来,随即撩袍转身,大踏步的回到檀木椅上坐下,开口吩咐道:“小欢子,去告知御厨,今日来了贵客,速速设宴款待!”
见那小宦官磕头领命而去,禾枫野又转向锦兰,面上还是永远不灭的笑意,说道:“锦兰姑娘,这午宴备好还有些时日,倒不如陪着本王四处转转,你看可好?”
锦兰听出禾枫野语气里并非疑问,根本不是征求自己意见,想来那奴才请人的本事果然是跟主子学的。
想罢,自知既然来此,自然无从拒绝,便稍一欠身,口中回道:“小女子愿听从瑾王殿下安排。”
禾枫野闻此更是高兴,朗声答一句:“好”,便起身,示意那些奴才婢女不要跟从,只在午宴准备停当再来通知。便率先走前,踏出殿外。
越过栽种在殿前的丛丛青竹,禾枫野引着锦兰转到正殿之后,经由碎石曲径,一路伴着香花彩蝶向前走去。
不多时便踏上一座石桥,桥下是一池荷花。此时虽不是荷开之际,却看见依稀洁白如玉般的幽莲,掩映在碧绿的荷叶中。更能看见条条锦鲤,穿梭在茎叶之间。
禾枫野引着锦兰在桥上驻足。锦兰看着眼前这有违四季规律之景,不由心下惊叹。如此美丽的一池荷花竟然能在早春时节见到,倒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此时禾枫野却没有欣赏那一池的白荷,而是观瞧着锦兰的面目神态。也不知自己闻到的阵阵幽香,是荷花之香,还是面前这位好似天仙的女子发出来的,总之令人心醉神怡。
只见锦兰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轻倚在石栏之上。一身碧色长裙,配着月白的薄烟纱,加上那白净如瓷吹弹可破的肌肤,此刻的锦兰倒是好像这满池白荷化作的仙子,美得令人惊艳。
此生得此女子足矣。
禾枫野想罢,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包鱼食递到锦兰手上,口中说道:“这锦鲤可是娇惯,非得佳人这样的人物喂得食儿不吃,因此也饿了有段时间了。如今终于把佳人盼来,佳人可得照顾一下本王这一池子的鱼儿。”
锦兰接过鱼食,又看了看池中欢游畅快的锦鲤,遂解开袋子,捻了些鱼食,芊芊玉手抬起,慢慢向池中撒去。
那一池的鱼儿见此,纷纷来到近前。
鱼嘴向内围着鱼食,鱼尾向外,一群鱼儿竟围成一朵莲花。随着鱼身游动,莲花缓缓转动。一袋子的鱼食撒完,还有鱼将头伸出水面,冲着锦兰开阖着鱼嘴索食。
锦兰见此一笑,嘴上说道:“瑾王殿下的鱼儿倒是贪心的紧。”
禾枫野也笑答道:“若佳人每日来喂,这些鱼鱼日日得以饱食的同时,还养了眼,便就不会如此贪心了。”
锦兰听出禾枫野话语中的深意,将空空的袋子还与禾枫野手上,说道:“可惜今日是不够了,只能委屈瑾王殿下的鱼儿了。”
禾枫野听罢,朗声而笑,遂又引着锦兰往桥下走去。
下了石桥,仍旧是鲜花围绕的碎石曲径。顺着石径转了几个弯,群花掩映中间,赫然是一座石亭。
整个亭子皆有白石雕琢,亭子正中一副石桌石椅,上置一张古琴,一鼎香炉。
禾枫野引着锦兰缓步踏入石亭,便在石椅上坐下。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抚过琴身。随即望向锦兰,问道:“不知锦兰姑娘可否会弹琴啊?”
锦兰向着禾枫野深施万福,口中答道:“小女子不才,弹得并不好。”
禾枫野饶有兴致看着锦兰,唇边带笑,又说道:“佳人既然如此谦虚,定然弹得不错。不如本王出一题目考考佳人,佳人按着本王的题目弹琴,如若准确表达出本王的意思就算是赢了,反之则是输了。如何呀?”
锦兰见着禾枫野的表情神态,心知禾枫野所说,便是其已经决定之事。遂又施一礼,说道:“不才承蒙瑾王殿下的厚爱,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