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书云一路带来的女子,此时由于体力不济,半跪在榻前。看见榻上之人,再看子书云的神情,心中已经明白**分,便向着子书云问道:“敢问子书公子,你带奴家来此,就是为了看这个人?他莫不是南荣铭公子吧。”
子书云闻言,暂收了心绪,转身向着女子缓缓走来。近前,一弯身,用那折扇挑起女子的面庞,强令其对着自己,说道:“既然你已知晓,也不需我再多言,你该知道我带你来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被折扇挑着,不得不抬脸对着子书云,瞧见子书云愠怒的神情,也不惧不恼。自唇上旋开一抹笑,朱唇轻启:“奴家不知道。”
子书云看着这张脸,看着她额上那朵妖冶的红花,脑中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如今仿佛解了封印一般,争先恐后的上涌。
遂将折扇一撤,起身背对着女子,握着折扇的手不觉用力,握得指骨发白:“别对我说你的记性那么不好,当年不是你亲手为之的么——花姬?”
伏在地上的花姬闻言略微怔了怔神,有些熟悉到铭刻在骨子里的话语,忽然自脑海中浮现。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姬只不过主人的一条狗,主人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哪怕从此与我永世为敌,为了那个男子,你也在所不惜么?”
“在所不惜。”……
思想至此,忽觉心口一阵疼痛,随即收了心绪,转而一笑,比之先前更加妖媚:“花姬只不过主人的一条狗,主人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既然子书公子记得我,想来定然记得我的身份,又何苦相问?”
子书云转头看着花姬,只见其青丝散乱,面庞上因虚弱而苍白可怕,身上四处是包扎的痕迹,只用一件并不合适的衣服胡乱的遮体。
此刻的她伏在寂寒阁冰冷的地上,还未痊愈的身子止不住发颤,面上却依旧带着妖媚至极的笑,宛若额上那朵红花。
他知道那朵红花的名字,并且一生也不可能忘记。
子书云走到女子近前,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对于你是谁的狗,我不感兴趣。既然当日是你亲手施的毒,今日也请你亲手将此毒解了。”
花姬不露痕迹的脱开子书云的手,缓步走到榻前,以手扶着床榻,冰冷的寒意立刻顺着指骨蔓延至全身,只一瞬,便觉得血液都有些凝固。
她望着榻上之人,这也是个熟悉的面庞。
犹记得这个男子往昔的神态,记得这个当年天下第一庄泱义的主人,如何在武林之上,风发意气,威风凛凛。当年的泱义广杰天下义士,偌大的山庄常年有各路武林中人来往。
如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这个男子定然还在他应该在的位置上,笑傲江湖,指点武林。
这便是命。
当年的泱义早已不复存在,当年的泱义庄主却落得如此这般下场。正如主人的月隐门也不复存在了一样,而主人也毫无所踪,不知生死。
花姬想着,仿佛遇见什么好笑之事,扶着床榻便笑起来。笑了一会,便对身后那个男子说道:“公子定然还记得主人,也定然记得月隐门吧。”
子书云站在花姬身后,闻言一顿。
当然记得,如何能不记得。永世也不能忘得那个名字,那个叫做月隐门的毒门,和那唤作月霜的妖冶红花。
花姬见身后人不答话,遂又说道:“既然公子记得,便也该知道这月月霜花之毒除了主人无人能解,又何苦为难奴家呢?”
子书云听罢心中一动,伸手卡住花姬的脖颈将其拉至身边:“我没有你以为的耐心。”
花姬被子书云卡的只觉呼吸一窒,看着子书云的神情忽然失笑:“公子就算如此动怒,奴家也是没有办法。只眼瞧着公子心焦,疼煞奴家呢。”
子书云正待动怒,忽然一阵寒风吹入,门被打开,一身青衣的颜如站在门前,只用一根簪子绾起的青丝上落满了白雪,好似皎月一般的面容被风寒染的泛出桃红之色。
已经不知是有多久未曾谋面了。
身为医者的她,对于南荣铭身上的毒却无能为力,只能出此下策,将其暂时安放在这远离人烟的极寒之所。
自那一日起,子书云心中明了颜如的伤处,便也配合着她,无事不相叨扰,如若此生无从解开南荣铭身上的毒,恐怕二人也会因此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