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薄的晨曦还未完全笼罩群山,各种生物还在朦胧着似醒非醒间,一队人马已经从蜿蜒的山路略过,直奔山下而去。一行人身着深色劲装,纵马在山间奔驰,惊得各种小生物从林间窜出,四下散去。昨晚晏王几人又分别收到长辈的加急信件,想来事态紧急,故而连夜换了便于赶路的行装,天微亮便出发了。
一行人离开不久,躺在床上的泠然突然惊醒了过来。她觉得很累很累,还想闭上眼睛立马睡去,可是眼睛却怎么都闭合不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尝试活动四肢,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补觉,但是四肢犹如被绑住重石,怎么都活动不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昨日超量活动的后遗症,可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她依旧动不了,她意识到有问题,想开口呼救,张开嘴巴,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怎么回事?泠然惊恐地睁大眼睛,在有限的目光范围内四处打量。
房间是自己的房间,装饰也没问题,自己也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没有任何异样,天貌似刚亮,屋外还没有人走动的动静,想来莲清和小果也没起床。到底怎么了,为何手脚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可是听力却还在……中毒了?走火入魔了?不至于啊,昨天练剑至觉得累,并没有其他异常迹象。
就在泠然思绪慌乱时,窗户吱呀一声微微开了一道口子,两道身影翻了进来,冲床边轻巧地窜了过来。
两张酷似猴子的脸凑到了泠然眼前,四只晶亮的眼睛盯着泠然,确认这个被吓得张大嘴巴呼叫的人真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后,四只眼睛露出得意的笑意,随后用毯子包裹住泠然,一前一后抬起她,从来时地窗户悄悄地翻了出去。没有走远,而是飞快地进了另一间屋子,屋子里传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一切又归于平静。
久未打理的荷塘在寒风的侵袭下显得更加衰败颓然,瑟瑟寒意在齐园弥漫,然而走廊里却站着一位一袭黑衫的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荷塘发呆。过了一会儿,石扬走了进来,对男子说:“大少爷,齐云山来信,说查到齐小姐的行踪了,在南边。齐逍和齐恒已经赶过去了。”
晏朝立即转过身来说道:“你去准备明日出发。”说罢,便往晏平书房赶去,进了房间后,见晏修几人都在场。晏平见几个儿子都到了,对为首略显焦虑的大儿子说:“齐云山的来信你们都知道了,你们都去,找到泠然,把她带回来,把她身上的信息带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父亲,您这里一个人……而且之前的那波人来路还没查明……”晏修有点迟疑,“或者我留下,大哥和三弟四弟同去。”
“我不碍事,上次交过手,他们知道来了也讨不了什么好处。想必都想从泠然那里入手,所以你们务必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晏平说着,若有所指地看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
晏朝接到来自父亲兄弟关切的目光,平静地点头回答:“我会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剩下的“并且宰了那个带走她的杂碎!”让他的眸光带了些许冰凉的寒意。
四人从晏平书房出来,又一同前往晏朝的院子,商议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分开各自准备。从盛夏到秋末,找了将近三个多月的人突然有了音讯,让四人既松了口气,又憋着一股怒气,还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在自己人的地盘上在眼皮子底下丢了一个人,一个掌握至关重要信息的人,还查了那么久,还不是自己查出来的,对四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打击,也激发了四人的斗志。对于晏朝而言,更是觉得有愧对泠然的承诺,每每想到泠然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晏朝就恨不得立刻宰了绑架泠然的杂碎。
泠然此时在海滩边……游荡……三个月前被两只猴脸怪物从山腹地的通道带出齐云山后,就被塞进一辆马车,随后马不停蹄一路往南而来,接着她便见到了传说中外公卓朗,没有很煽情的相认,也没有很多解释,卓朗只淡淡说:“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子,好好在自己家住下吧。”便安排她住下了,其他竟一句未提。
第一周,冷然等着卓朗找她叙亲情,拉家常,未果。
第二周,泠然在家附近溜达,看地形找人问情况,也没人管她,任由她来去自如。
第三周,泠然往内陆方向走了很久,未果,返回……
泠然知道,他们有底气放任她到处走走看看,因为延绵几十里的海边很少有人,往内陆去,在肉眼可见的距离范围内居然有连绵的山脉。这片海滩仿佛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
要让泠然相信卓朗是因为血缘而将自己带回此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个渔夫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安排,将她从齐云山神不知鬼不觉带到遥远的海边?根据齐老家主的描述,卓家,估计除了她早逝的亲娘,没有人是无辜的。只是,有何目的呢?敌方按兵不动,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海边的村子不大,分散住了十几户人家。卓朗单独住在一排平房中,三间并排的房子,卓朗住在最西边一间,中间一间作为客厅用,东边一间空着。东西边各有一间小房子与三间正房形成合围之势,一间是厨房,一间用作储物间。泠然就暂住在东边的屋子里。
卓朗平时不做饭。饭点时,总会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送过来,一日三餐从不间断,并且品种尚算丰富。直到第二周,礼貌的泠然才打动了送饭小姑娘,这才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小姑娘名叫百合,和父亲还有两个哥哥住在这个村子,白天家里的男丁都出去打渔,她就在家打扫做饭,卓朗家没有女人,只要卓朗在家,她便做一份送来。如今,虽然泠然回来了,但是毕竟人生地不熟,所以暂时还让她送饭过来。
虽然百合表现得很自然,毫无疑点,但只一点,泠然还是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因为,再怎么自然的演技都掩盖不了肤色——常年在海边生活的女人怎么可能有白皙温润的肤色呢?
还有名义上的外公,除了第一天见面时的亮明身份,随后简单交待了几句,卓朗几乎从来不会主动与她交谈,淡然如“冰”,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就真的如他所说“好好在自己家住着”。
虽然泠然知道一切必有反常,但依旧毫无头绪,只能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变化。于是,她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出门溜达,见到渔村的人也只是淡淡颔首,遇到热情和她打招呼说话的,她便淡淡应付几句,遇到不搭理她的,她也平心静气地视对方为空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双方都相安无事。
在海滩上游荡了一个下午的泠然看着远处的夕阳,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这个地方,靠自己的双脚是走不出去的。一边是无穷无尽的海岸线。挑战大海,是泠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原因无他,她对深不可测的大洋巨渊有天然的敬畏感和恐惧感。另一边则是连绵十几里的山脉,自己曾经尝试往山的方向走过,但是望山跑死马,却是怎么都走不到山脚下。难道就这么一天天等下去吗?
在象征春夏的天蝎座α星落到地平线以下的那天,泠然终于等来了一丝变化,两艘大船靠了岸。
那天傍晚,百合送完饭就难掩兴奋就匆匆走了,泠然快速塞了几口饭便也出门了。没遮没拦的海滩上依旧没有人影,泠然顺着海岸线往平时渔夫们出海打渔的出发点走去,沿着水边一直走拐进一个内水湾,便看到了平时停着小渔船的码头,停着两艘大船……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