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过夜,&rdo;陈光开始讲条件,因为羞愧,背对着林森,&ldo;他不能……&rdo;声音陡地小下去,&ldo;不能总是要……他一下午……来好几次……好,好,bye。&rdo;
放下手机,陈光等了一会儿才回身,一转回来就对上林森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什么都知道。
陈光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想要坦白,林森却抢到前头:&ldo;我说你拳头也太轻了吧,上次打我都没感觉,&rdo;他上去捏了捏他的胳膊,故意转移话题,&ldo;练练体能?&rdo;
陈光傻傻看着他,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嘴,勉强扯出一个笑:&ldo;二十组俯卧撑?&rdo;
那个酒窝,林森盯住不放,一把揽住他的膀子,好兄弟似的,狠狠勒了勒。
可能是周末的关系,车流移动得很慢,冉东辉开着开着车,手往副驾驶摸过去,握住陈光的手。陈光没反应,麻木地看着窗外,后座上是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都是大牌子,西装和皮鞋居多,大概是冉东辉的爱好。
&ldo;你穿西装真他妈带劲儿,&rdo;冉东辉看着路,手在他指缝间慢慢地摸,摸到掌指关节上的茧,皱了下眉,&ldo;平时干什么活?&rdo;
陈光懒得回答,低头看他摸自己的手,形状、大小都和林森有点像,无意识握了一下,就这一下,冉东辉就狂喜似的,把他攥紧了:&ldo;你上我那儿怎么来,&rdo;他急着讨好,&ldo;这车给你开?&rdo;
车是他新买的,宝马,型号陈光不认识:&ldo;我不会开车,&rdo;他直说,&ldo;没驾照。&rdo;
冉东辉愣了愣,用拇指蹭着他的手背:&ldo;你喜欢什么?&rdo;他财大气粗地罗列,&ldo;球鞋?机车?表?&rdo;然后声音低下去,&ldo;……女人?&rdo;
这种问题,陈光很反感,他不大自在地抽回手:&ldo;这些……我都不懂。&rdo;
右边一个岔路口,冉东辉一把方向盘打过去,从拥挤的车流里脱身,小胡同车不多,人也没几个,他终于找着机会好好看看陈光,眼神炯炯的,凑着他的耳朵:&ldo;真名,能告诉我吗?&rdo;
封闭的车箱,浓郁的车载香水,冉东辉身上也有一股味道,像加了薄荷的墨水味,陈光躲着他:&ldo;不好听,&rdo;他习惯了和男人睡觉,也习惯了各种各样下流的事,但情侣一样地你侬我侬,他还是吃不消,&ldo;怕老板你不喜欢。&rdo;
冉东辉盯着他的眼睛,殷切地问:&ldo;你怕我不喜欢吗,你心里头……&rdo;
前头有个车出小区,帕萨特,突然从左边闪出来,冉东辉余光瞥见,急踩刹车,还是晚了,刮着它的车门,隔着窗玻璃能看见,不大一个口子。
&ldo;车上等我。&rdo;冉东辉拍拍陈光的手,拿着钱夹下车,长钱夹,漆皮的,塞着厚厚一叠现金,他抽出五百块,准备往那边递,车上下来三个男的,五大三粗,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链子,胳膊上有蹩脚的纹身。
陈光坐在车里,看他们凶神恶煞地围上来,把冉东辉堵在道边,像是嫌钱少,他们盯着那只长钱夹,应该给多少钱陈光不知道,但他知道,冉东辉不是个小气的人。
他推门下车,职业地收紧下巴,眼睛自然就贴着眉骨看出去,手握成拳,擦着那几个人站到冉东辉身前,顶着跨了一步。
&ldo;嘿!嘿!哥们儿!&rdo;那几个家伙喊起来,拿指头比着陈光的鼻子,很厉害似的,霸道地扒拉他,&ldo;闪边儿去,这刮车了,少他妈管闲事儿!&rdo;
陈光没说话,只是回手在冉东辉胸前推了一把,让他往后退,&ldo;上车。&rdo;
&ldo;哎我操!&rdo;戴金链子的拿前胸撞他,他比陈光高,高不只半个头,耀武扬威地亮着刺青,&ldo;小逼崽子,找死是吧!&rdo;
冉东辉往车那边走,他平时健身,身材也不错,但没跟人动过手,看那三个人的架势,akira落不着好,他陡地停住,拿俄语骂了自己一句,返身回去,这时候大金链子上手了,拳头很大,照着陈光的鼻梁,猛地就是一下。
冉东辉打了个抖,是真抖,那一瞬间,陈光闪过这一拳,同时摆起右臂,拳锋准确地击中大金链子的左脸,嘭地一声,那家伙失重倒在地上,挣扎了几次,没爬起来。
&ldo;我操你……&rdo;剩下那俩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甩出弹簧刀,另一个扑着陈光就用想膝盖顶,一秒,或者两秒,陈光先后把他们撂倒,快得街边看热闹的人都没来得及惊叫,冉东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小子,他妈是专业的!
陈光甩着拳头回来,表情淡淡的,下巴仍然收着,杀气还没退去,随便瞥了冉东辉一眼,就把他煞得怔在那里,脊梁骨都酥了。
陈光没多想,擦过他,拉开车门,一摆头坐进去。
冉东辉隔着风挡玻璃看他,利索的短头发、明显受过伤的眉峰、结了痂的嘴唇,这些他都尝过,但那里头好像有些东西,他从来没碰着。
狠狠吞了口唾沫,他上车点火,车里的氛围有点不一样,说不好,是对陈光绝对力量的忌惮,还是因这力量产生的、倒错的同性吸引:&ldo;用不用打120?&rdo;
&ldo;没事,我手上有轻重,&rdo;陈光斜靠着椅背,&ldo;一会儿就起来了,走吧。&rdo;
冉东辉看他放在膝盖上那双手,右手中指和食指关节破皮了,刚才摸到的老茧就在那周围:&ldo;拳击手套……不是情趣,是吗?&rdo;
陈光看着窗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冉东辉挂档给油,绕开前头那辆帕萨特:&ldo;送你回家。&rdo;
开出胡同走大道,过了两个交通岗上桥,冉东辉忍不住又问:&ldo;都是打拳的,我弟……之前你认识吗?&rdo;
他这个&ldo;之前&rdo;,很耐人寻味,陈光深吸一口气:&ldo;龙图腾的sasha,&rdo;他难得看向冉东辉,&ldo;乌克兰回来的黑马,&rdo;他坦率地说,&ldo;你弟牛逼。&rdo;
冉东辉把着方向盘看他,口干舌燥的,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之前他以为自己床上的是只猫,乖,服帖,他买这买那打扮他,享受他受宠若惊的慌张,等着他不可自拔地靠近,结果人家他妈是头豹子,不喜欢情调,喜欢的是血和汗!
&ldo;我姓冉,冉冉升起的冉,&rdo;他轻声说,&ldo;冉东辉,&rdo;可能是头一次跟鸭自报家门,他不太自然,&ldo;你总是老板老板的,他妈都给我叫痿了。&rdo;
陈光只是点头,冉东辉激动起来,过分地要求:&ldo;叫一个,&rdo;他不看路,歪头盯着他,&ldo;快点儿,叫一个。&rdo;
陈光露出为难的表情:&ldo;老板,有规定,真叫不了。&rdo;
&ldo;少他妈唬我!&rdo;冉东辉来劲儿了,非让他服软,&ldo;叫一个,叫一个送你回家。&rdo;
陈光也是倔,绷着嘴不出声,他不是故意扫买家的兴,是真叫不出口,谁成想冉东辉比他还倔,猛地一脚刹车踩到底,刹车片嚓嚓直响,后头长长一串喇叭声,急刹的、变道的,四五辆车,乱七八糟横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