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惊呼,林森的力量,看过他出拳的都知道,陈光勉强扒着围绳,撑在那儿,血水混着汗水,啪嗒啪嗒打在脚下。
&ldo;还来吗,&rdo;林森猛犬似地甩了甩头上的汗,很邪性地朝他扬下巴,&ldo;还敢来吗!&rdo;
俱乐部切磋,这种时候一般就不来了,林森也只是想羞辱他一下,陈光却吐了口血痰,慢慢站直,收拢起手臂,艰难地恢复成预备姿势。
林森愣了,所有人都愣了,陈光急促地喘息,被汗水蛰痛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恶意的对手,嘴上的血顺着下巴滴在不停起伏的胸肌上,黄教练扒着围绳朝他喊:&ldo;陈光,你给我下来!&rdo;
评价一个拳手有太多标准,进攻能力、防守能力、技战术、体能,每一样都不是决定性的,只有意志,让一个拼死出拳的人成为拳手。
这一刹那,林森觉得热血沸腾,对面站的,是他见过最温柔也最倔强的人,这个人那么干净,又那么肮脏,怀着某种咬牙切齿的恨,和同样剧烈的痛惜,他迎上去,毫不犹豫地开始第二轮绞杀。
怎么打的,模糊了,只有耳边浪潮般的喊声,还有光,窗外的日光,头顶的灯光,陈光眼里反出来的水光,他们紧紧缠抱在一起,从柔软的围绳上翻滚过去,脸颊贴着脸颊,呼吸换着呼吸,胸口的皮肤反复摩擦,好烫!
林森不由得想起他哥,想象他们在床上,滴着汗,大概也是这样,望进对方的眼睛,分享彼此的体温,还有微微张开的嘴唇,和里头不自觉翘起的舌尖,他头一回觉得,原来打拳和性一样,会兴奋,要征服,荷尔蒙沸腾着直到高潮!
他们是被强行分开的,分别从红蓝对角搀下拳台,擦汗、过风、冰敷,林森一直试图去看陈光,但那些人紧张地按着他,唠叨个不停:&ldo;行了……他不是你的对手!你已经技术性击倒了……tko!&rdo;
不,林森顶着冰袋笑,那小子才没输,至少在意志上没输,在他林森面前,他还是站着的,站得笔直!
从拳馆回公寓,一直有两个队员跟着,送到屋里也不走,林森嫌他们烦,听他们一口一个&ldo;光哥&rdo;更烦,臭脾气地踹了桌子,那俩人才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屋里的气氛立马不对劲儿,陈光边脱t恤边回北屋,想躲开他,林森却得理不饶人,大声把他喊住:&ldo;你他妈缺不缺德!&rdo;他盛气凌人地跟过来,&ldo;装得像个好人似的,我他妈和你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被窝睡觉,想想就恶心!&rdo;
陈光站住,半晌,转过身,轻轻说了一句:&ldo;对不住啊。&rdo;
他垂着眼睛,上唇的伤口很深,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亏心,睫毛一阵阵地颤:&ldo;我去跟助理说,&rdo;他抓t恤的手绷得厉害,&ldo;让你搬出去。&rdo;
林森的火腾一下上来了:&ldo;你他妈臭不要脸让男的操,凭什么我搬出去!&rdo;
这话太伤人了,陈光的脸狠狠抖了一下,眼睛抬起来,一闪,又落下去:&ldo;我让男的操了,&rdo;他深呼吸,&ldo;所以我他妈是个娘炮,是吧?&rdo;
林森错愕地瞪着他,他没那么说,他从不觉得陈光娘炮。
接着,陈光扯出一个笑,嘴上的伤口绽开,血一下子染红了嘴唇:&ldo;我让人操,是拿钱的,所以我是个婊子,比娘炮还脏,是吧?&rdo;
不,这不是林森想说的,他盯着那张艳红的嘴,恍然意识到,娘炮、婊子,这些都是陈光骂自己的话,去宾馆见&ldo;老板&rdo;,往张经理抽屉里塞卖身钱,回家若无其事地过日子,所有这些,他都是顶着一把刀在做,这把刀,叫羞耻心。
胸口尖锐地疼了一下,林森搞不清这种感觉,急切地说:&ldo;不,我……&rdo;
手机忽然响,陈光掏出来一看,下意识瞥了林森一眼,这一眼既慌张,又羞愧,林森立刻知道,是那边的电话。
陈光背过身要接,被林森扑上去抢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接通了就喊:&ldo;他妈别再打过来了,他不干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