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多虑了,”杨嗣郎斜着身子,微闭双目,“此位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大人何以如此自信?”
“实不相瞒,多年来林弗把持朝政、结党营私,陛下早就心怀不满了;陛下一再擢升于我,还不是为了平衡朝政,防他一人擅权独大。说白了,此番除掉汪拱,就是在为杨某铺路呢。”
贾升在一边听了连连称是,恭维道:“大人所言甚是,在下预祝大人早日升迁。”
“杨大人,下官还是提醒一句,要当心林贼反扑哪。”第五祺仍不依不饶。
“你今日所言也太让我失望了。”杨嗣郎倏的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对着第五祺,道,“看来你天生就是做个小官的命,成不了什么大事!”
“大人……”
“别说了,本官还要和贾大人商量明日庆功宴之事,你还不快点退下!”杨嗣郎很不耐烦,挥了下手示意他离开。
第五祺见状只好躬身告退,悻悻离去。
这日,达复昔日的好友龙标因公务回了京城。他未及休息,便赶到了达复宅第,畅叙离别之情。原来龙标也是铁衣社的一名骨干成员,早年苦读诗书屡试不第,于是深怀报国建功之志投笔从戎,在朔方节度使褚言忠麾下做了一名普通的执戟副尉。数年来他戍边灵州,因战功显赫做到了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龙标年近三十,长得阔脸宽鼻、环目有神,腮下一圈细髯如织,言谈爽朗而高亢。
两人久别重逢,把酒言欢分外高兴。
龙标说褚言忠体恤他长年戍边之苦,已向陛下申奏为他在朝庭谋得了秘书丞一职,就等着吏部的委任书了。
达复听了很是兴奋,说回京好呀,目下铁衣社正急需他这样的忠勇之士。
龙标说,身为铁衣社一员,太子失势,他又何尝不备感忧虑呢。
达复轻轻点了下头,说今日还为他另备了一件喜事。
龙标问,什么喜事?
达复嘿嘿一笑,故作神秘,说待一会就知道了;劝他继续饮酒。
两人推杯换盏正喝到痛快处,燕然进了屋子,说是岑枫到了。
龙标听后放下了酒杯,哈哈笑道:“知我者达兄也。”
岑枫进了屋子,与龙标见过,两人皆惊喜非常,不过有达复在场,两人一肚子的话儿却一时难以倾吐。
待二人寒暄过后,达复问芷园那边有何情况?
岑枫道:“我去送邸报时,除了那个哑姑有点怪怪的,再没别的什么异常。”
达复“嗯”了声,道:“我也有同感;这个哑姑呢,不过一个寻常女佣,警觉性倒是蛮高的。”
岑枫道:“李兄说了,此人原为城东一家商贾的侍女,因受不了东家虐待逃了出来。”
“商贾侍女……”达复沉吟了片刻,又问她陈业硕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我正想向你汇报呢,”岑枫放下茶杯,眼神有些紧张,“昨日黄昏我正在陈府门前茶摊上盯着,忽见扈管家陪着一顶官轿径直进了府内。我心里纳闷,于是悄悄翻墙而入。到了院内一看,方知轿子里坐的是林弗。
我想此人平素深居简出,为何这么晚了来访?于是便藏在了屋顶偷听。”
“都听到什么了?”
岑枫说,她隐约听到二人商量着要为汪拱报仇。
“报仇,”达复淡然一笑,“看来林贼要动手了,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再要听下去时,不想弄出了些声响,我只好趁着夜色逃走了。”岑枫停了下,“对了,还有一事十分蹊跷。”
“何事?”
岑枫说,她觉得那间屋子很是不一般。
“有何不寻常?”
岑枫喝了口茶,继续道:“当时屋外燥热异常,而屋内冷气环绕,凉风习习,我在天窗口也感觉到十分的明显。我向屋后一看,原来是水池边架着一座巨大的木轮在不停的转动,将冷风吹送进了屋子。”
达复思忖了片刻,呵呵一笑:“听你所言,莫非是凉屋不成?当年陛下为了避暑,曾在宫内建了座‘月凉殿’,听说去过那儿的人,骄阳盛暑之天还冷得瑟瑟发抖呢。”
岑枫说,她想起来了,那间屋子名叫清凉阁。
达复起身踱了几步,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说,这间清凉阁呢,他倒是很感兴趣……
少阳宫,一间密室内。太子正在内听取岑燊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