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虽打退了明军的连续两次进攻,尚可喜依旧未放松警惕,一面下令抢修城头防御设施,一面趁着夜色掩护派出多名哨探出城关注城外明军最新动向。当天晚上又亲自带人在城头来回巡视,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在城门附近随便找了处民房歇了下来。
整个后半夜,尚可喜都睡得不太踏实,和庞岳一样,他也在反复地回忆着白天的交战情形。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可他心里始终有点悬,总感觉自己占上风占得有点太过轻巧。那庞岳在伪明朝廷好歹也有些名声,岂会这么容易束手无策?或许,自己的布置还有些不妥的地方,需要再次修正?
想到纠结处,干脆披衣掌灯,令亲兵展开城防图以及周边地图,对着图上各点细细地琢磨,在脑海中将自己的部署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没什么纰漏,方才带着些许疲惫重新躺下,可心中的那点疑云依旧存在。思来想去,久久无法入眠。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尚可喜早已是睡意全无,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再次登上城头。
好在情况一切正常,城头守军戒备森严、严阵以待;城外哨探陆续回城,均称城外明军尚在营寨之中,无进攻迹象;城北营寨中的喀喀木也遣人前来通报,表示未有异常。至此,尚可喜心中才得以稍安。
过了不多时,部将许尔显、班志富以及陕甘绿营参将张勇等城中守将陆续赶到。
“参见智顺王!”
“都起来吧!”
许尔显起身,一脸佩服地感叹道:“王爷因心忧战事而废寝忘食,一片忠诚可昭日月!相比之下,我等却是。。。。。。”
“好了!”尚可喜不耐烦地将之打断,“贼军未去,废话少说!尔等各部将士军心、士气如何?”
许尔显答道:“托王爷的精心安排、赏罚分明,眼下末将所部将士军心稳固、士气旺盛,只需王爷一声令下。随时均可上阵与伪明贼军拼杀。”
其余各将也依次开口附和,做下保证,皆言本部士气如虹云云。
其它方面姑且不论,至少这种精神状态还是令尚可喜较为满意的,他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诸位须知,此一战事关整个湖北战局,意义重大。只要荆州不失。则襄阳叛贼之覆灭未时不远。待襄阳之乱一平定,孙、张、高三位军门再率军南下与我等会合,此次北犯之伪明贼军也必将抱头鼠窜、狼狈而逃。反之,若荆州有失、则襄阳难保,襄阳一丢,武昌亦将随之危矣。如此。我朝先前在湖广的经营将彻底陷入糜烂。到了那时,我等即便能能侥幸于沙场幸免,只怕也逃不了法场一刀!”
“王爷说的是,其中利害,末将等自然知晓。”张勇道,“只是有几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我军固守坚城。虽不失稳妥,可终归有些被动。再者,我军兵力将近两万,城外明军也不过三万,在兵力上并未过多占优,且其战力在昨日两番交战中也已显露出来,虽比之一般伪明贼军略强,可也不过尔尔。如此形势之下。我军又岂能枯坐坚城而毫无作为?正所谓,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末将以为,在坚守城池的前提下,我军还需看准时机,遣一支精兵主动出击,好好地杀一杀伪明贼军的锐气。”
尚可喜先是不动声色地听完。随即哈哈一笑:“张参将既能有如此决心,实在是我军之福,本王心甚谓之。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诚哉斯言。有守有攻,方为上策。可也正如张参将所言,主动出击也是鲁莽不得,需看准时机才行。眼下伪明贼军初至,防备尚严,我军还当以固守为主,出动出击也并不急于一时。”
张勇听罢,再一瞥周围众人的表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头称是而已。
说话间,又有斥候回报:明军已经出动,正出了营寨朝荆州城方向而来。
尚可喜获悉,举起千里镜极目远望,果然看见了东面一大片黑压压的旗帜和军阵。当即下令,命诸将各归其位,准备应对明军的新一轮攻势。
三万明军浩浩荡荡而来,到了城东北二三里之地又分做两股,较大的一股绕过城池直往北去。较小的一股则直接赶赴北门外,最终面向城池方向停驻。
尚可喜绕到拱辰门即大北门城楼上,再仔细观其旗号、规模,只见开来城下的这支明军大约在万人左右,帅旗上分明一个“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