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邑兵们没见过这么蛮勇的人,竟然顶着无数的长矛和箭头硬冲上来,而且速度还这么快!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了,只在公子辕一声怒喝后那些弓箭手才匆忙射出第二波箭来。隗多友把手里的天月剑舞得如风车一般,朝他射过来的箭矢都被挡飞。
他几下子便跳到台阶边缘,几十支长矛齐刷刷地刺过来,隗多友奋力举剑向斜上方一削,几十支长矛的枪头都被削落,变成了几十根烧火棍。
离隗多友近的士兵们发一声喊反身就逃,这下弄得他们身后的同伴都乱了手脚,箭也不敢放,队也站不齐。尚在城下的隗多友手下们也跟着他冲上城墙肉搏,一时间墙上一片大乱,数千濮阳邑卒们被两百人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城门处传来阵阵“咚咚”的撞击声,那是公子和的军队正在用巨大的擂木撞击北城门。而城墙之上的守军已被隗多友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无力阻挡潮水般从云梯上爬上来的武士。
城墙下,那些还没来得及跟隗多友登上城墙的骑士们正在与守城门的兵士激战。骑士们居高临下,刀劈马踏地将对手们杀得尸横遍野。可守卒们也不含糊,他们奋力扑上马匹把敌人拽下来,然后用短刀刺死。
眼见隗多友如此英勇,一名公宫侍卫小声嘀咕道:“隗多友这么勇猛,真是我卫国的战神啊”
公子辕大怒,起手一剑将这名侍卫刺死。死尸扑通倒地,让一旁的卫伯余浑身打了个哆嗦。卫辕还没来得及擦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天月剑的剑锋已指向他的咽喉。卫辕咬咬牙,乞求道:“隗子良,方才是本公子要射你,骂你的也是老子。你放了我兄长,本公子任由你处置!”
“辕弟——”卫伯余已是泣不成声
隗多友看着卫余,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这个男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厌恶过他,可是他轻叹一口气,收起天月剑,背过身说:“你们都走吧。记住,公孙禹与荣夷分守西门和东门,你们只能从南门逃出去!”
卫伯余与公子辕对视一眼,拱了拱手,急急向城墙下冲去。
令隗多友没有想到的是,南门的这一缺口,釐太夫人已让公叔华领着府兵亲自把守。可是
“君上夤夜出城,是要往何处去啊?”公叔华一身铠甲,只略欠身问道。
卫伯余无奈下马,单膝跪地乞求道:“公叔,寡人被那妖妇所算计,如今已兵败如山倒,再无力回天。只想着和辕弟一同出奔他国,只求苟活罢了。请公叔念在与父侯的兄弟情份上,放我兄弟一条生路吧!”
见他如此凄切,公叔华亦是不落忍:“一父所生,何至于此?老夫向嫂嫂求情,许你一处偏远小邑,终老此世如何?总好过飘泊异乡啊!”
“谢公叔好意!”公子辕亦一同拜倒:“我兄弟与公子和母子已势同水火,两不相存,此番若公叔不肯放,我兄弟二人只有自刎,也好过于来生受此屠戮。”
公叔华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打开城门!”
朝歌城外南向的官道上,数百铁骑正在疾速奔驰。天边现出一缕鱼鳞般的晨曦,视线依旧昏暗。走到一个岔道口,领头的几匹马踌躇起来,原地打起了转转。
公孙禹跳下坐骑,蹲下身来,就着火把的亮光细细察看了一路,迅速上马,手中马鞭望左手边一指:“他们一定是向这边逃了,这条道一直走直通濮阳,那是公子辕的封邑。若让他们回到濮阳,定会据城为乱,成为我卫国的心腹之患。儿郎们,时间紧迫,各人下马卸去重甲,除了刀剑弓矢,什么都不要带!”
“诺!”空旷的黎明荒野之上,响起一阵铁器金属碰撞之声-
不一会儿,地上留下数百副亮闪闪的铠甲,一排排整齐地置于荒野中,如一队队整装待发的武士在静静地等待出征
一夜混战,一地狼藉,公子和踏着淋漓的鲜血与堆积如小山般的尸首纵马入城。街市两旁的店铺有些还在冒烟,那是激战中火箭头射中的结果。浓烟混杂着肌体焦臭的味道直往鼻翼里钻,此时公子和的心中并无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反而体会到的是无边的沉重。
一辆装饰豪华的驷马轩车沐着晨光而来,那是釐太夫人的仪仗。公子和见是母亲来了,急忙下马迎候:“母亲,原是儿子护卫不周,让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