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有没有留下过什么东西,比如,照片,日记本,或者,用过的衣服杂物?”“有。我在韩家老宅中,曾经发现过一块真丝的手帕。上面有苏这个字,家里没有人姓这个,所以我后来就知道了,这是她的姓。”这是一件荒谬的事。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曾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儿子竟然无从判断,只能靠猜测去想象她的模样。景海笙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他轻轻地搂着韩歌的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轻飘无力。韩歌靠在他的肩上,两人沉默良久。“我问过尤姨,她说那种白色真丝手帕是当时女孩子们很流行的东西。我父亲那种老色鬼,向来对年轻女孩子垂涎三尺。所以我猜,我妈遇到他时,一定非常年轻,大概率就是本地人。”“你说的对!”景海笙点?s?点头,“接下来去哪?”韩歌笑了起来:“你饿不饿,我们到处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店。我太久没有来了,这儿以前开的小饭馆早就改头换面了。”两人沿着小路走了良久,找到一家简陋的小面馆,点了两碗大排面。景海笙突然问:“韩歌,你们韩家老宅,在什么地方?”“在东郊,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怎么了?”“总会有几个看门人在吧?”韩歌思忖了一番,道:“我不清楚,我哥带我回申丞市里后,我们就从来没有返回过老宅,我哥很厌恶那里,我对那里也完全没有感情。所以,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几乎不知道。你想去看看吗?”“你母亲的手帕为什么会在老宅出现?既然女孩子们都很喜欢,又是真丝的,想必不便宜吧,她也应该很珍惜很看重,为什么会遗失呢?韩歌,我觉得你选择来老宅是对的,那里一定还有她的东西。”“嗯。”韩歌点点头,“吃了饭我们过去一趟。”韩家的老宅在山航区东郊,仅凭着一点残存的记忆,韩歌一边开着导航,一边在路上打转。就在他们以为今天别想从这迷宫一般的荒僻之地走出来时,老宅的黑瓦一角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下了车,两人踏入半米深的野草地,景海笙觉得不可思议,问:“这里怎么会荒废成这样?”韩歌伸手帮他拨弄开头顶的荆棘纸条,道:“这里本来就是远郊,我爸爸喜欢这里。你要知道,他早年是个走私加倒卖文物发家的人,越隐秘的地方,他就觉得越安全。”“倒卖文物?”景海笙有些意外,“韩歌,我记得你说过,邬义的爸爸是山航当地的渔民,你父亲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你又跟我说,他现居澳洲,还是个大收藏家,收藏了很多标本和人体头骨!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都是真的!”韩歌看着他困惑的眼神,笑了起来:“他做渔民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真正的职业是你们s大历史系博士生导师,但是当年犯了个案子,是我爸托熟人把他捞出来的。他改性邬,就是无的意思。”景海笙顿时睁大了眼,很是惊讶,道:“原来如此,那他和你爸爸的关系一定很亲密了?”韩歌点点头,景海笙道:“那么关于你妈妈的事,他一定知道不少。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他?”“他确实对我很好,但是,他不肯对我讲真话,问也白搭。”两人走到了老宅的墙外,看着破败的大铁门上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无语。景海笙道:“看来这里早就没人住了。难怪草都长得这么深…”“没关系,我们翻墙进去。”“啊!”“这里的锁都锈成这样了,有钥匙都未必能拧得开,再说了,这鬼地方上哪里去找开锁匠啊!”景海笙看着着三米高的围墙,皱起眉头,“这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再说了,这上边有没有安装什么高压电或者警报装置?”“正门这里曾经安装过警报,我们绕一圈去后门。”景海笙一个“可是”还没说出口,韩歌就拉着他的胳膊,径直往后边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周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野草,和摇曳不定的树枝在地上投射出鬼魅一般的影子,让景海笙不由就有些害怕。韩歌瞟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冷吗?”“有点。”韩歌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在他的脸上偎了一下。景海笙眨巴了一下眼睛,朝他笑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韩歌笑道:“你过来看。”景海笙跟在韩歌身后,走到围墙边上,只见他弯着腰,上上下下地摸索了一番,突然就从墙中抽出了半截砖头来,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