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明最终被聂言丢给了聂家的人,骨头断了,只有外面一层皮维持着相连的假象,脸上已经看不出作为人的任何痕迹,整个人凄惨地好似乞丐。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法对这样一个人表露出任何同情。
陆津同样也是如此。他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聂言冷凝的面庞越来越冷,全身似乎被坚冰所包围。说实话,刚才的某一瞬间,聂言的动作和表情确实震慑到了他。可是也仅仅是震慑而已,陆津心中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是厌恶。他自己也不是圣父,就算聂言的手段有些残忍那又怎么样,聂言也是为了他好。
“怎么不高兴?”
聂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了自然:“没什么。”
他此刻心里郁积着的自我厌弃感,自家恋人绝对不会感受得到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从这双他一直喜欢着的眼睛里,看到厌恶。
下一秒,聂言却诧异地抬起了头。
陆津的手轻轻的伸到他衣服口袋里,贴近皮肤的地方有些冷。他的身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狭窄的空间内,聂言可以感受到自家恋人温热的呼吸和身体的温度,他渐渐放松了下来。一偏头,就看到自家恋人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开来:“很冷,这样暖和。”
一边说着,聂言就觉得那双手越来越贴近自己的皮肤,冰冷的,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渐渐暖了起来,唇角默默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无论如何,这辈子都不会让这个人再逃开,如果他们已经注定在一起的话。
“秦子聿怎么会在这里的?”陆津问道,“听说他和他那个家的关系很不好?”
聂言朝他贴了贴:“应该不止很不好那么简单吧!秦子聿在联邦的大多数城市都买了房子,他这些年参加比赛出去做任务赚的钱都投在了这个上面,再加上中央军校那边赞助了一些。秦家那个女人根本容不下他,这些年刺杀就不止一次了,也多亏秦子聿命大,才一次又一次逃过了。”
“其实刺杀有什么用,那个女人如果肯把刺杀的时间用来培养自己的儿子,就算秦子聿再优秀,也不会起什么作用。”聂言冷笑着说道。秦家那两个正统血脉的儿子的劣质全联邦文明,甚至不能够用虎父犬子来形容,虎夫鼠子还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陆津点了点头。难怪从前世到今世,秦子聿展现给别人的身影都是那么孤僻。虽然拥有豪门血统,可是他的生活甚至连平凡人家的孩子都不如,从小就是在猜忌排斥和刺杀之中长大。想到这里,陆津甚至都有些佩服他,无论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秦子聿居然没有长歪,这已经非常难得了。相反他同校的克里斯蒂安·贝尔和他所在的贝尔家族,却是眼中心中只有利益,一丝一毫的人情也没有。
柳晴空与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孽缘,这个人的卑劣占了很大一部分,然而柳晴空的识人不清,却也是酿成悲剧的原因。
一个月的时间内,陆津尽量抽出了很多时间来陪伴聂言。有了第一次,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升华了,聂言的欲望渐渐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满足不了。
陆津揉了揉发疼的背,怒瞪着笑的一脸餍足的某人。聂言惯有的冰霜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颇有些傻气的替陆津揉着肩和背。手指在恋人不算健壮的身躯上游移着,聂言的目光,却渐渐移到了尾椎下方那一片区域,脑海慢慢浮现出昨夜的旖旎与身下的恋人粉色的皮肤……只是简单的揉捏,在聂言的手中却渐渐变了味。动作不自觉的放轻放柔,带着说不清的挑逗意味。
“啪!”陆津怒气冲冲的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把这人推到墙角:“我自己来!”
聂言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不声不响的任由陆津把他推过去罚站,然而他的心情却如同三月的春光,透着难以言说的满足。没有办法,只要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聂言就很难忍得住。甚至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二十多年的岁月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最关键的是,在那段意外发生之前,自己为什么能做一个柳下惠,而现在,却是一分钟都难以忍受呢?
然而这一夜,聂言却没有要陆津。
他真的有些舍不得了,就连陆津暗中表示了愿意的时候,他都忍下来了。因为聂言看得出来,陆津是真的累了。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短暂,聂言和陆津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可是这些都大不过他们对彼此的珍惜。
时光却仍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着。
陆津陪着聂言度过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他看着聂言的身影消失在飞船机舱之中,直到化作黑点从天空消失。看着聂言离开的时候,陆津没有哭。然而等到一切都从视线中消失,陆津的眼泪,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的心变得有些空,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聂言同样被分到了索斯区,也是因为如此,陆津每天观看新闻的习惯就这么渐渐培养了起来。心中的忧惧与日俱增。他真的很担心,在某一天看新闻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机甲的征伐和炮火的洗礼中,与尘土融为一体。
一转眼,就是春夏之交了。
凯恩斯的课程越来越严格,杨奕也不再晃悠,每天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机甲操纵室和健身房。而和他作对的田清和孙其轩,在看到陆津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妙,重新转了校。他们的反应确实很快,却不是足够快,甚至在他们离开凯恩斯转入另外一所学校之前,他们的家族就从联邦的历史上消失了。那位主导了劳恩河战役的田中将,也因此结束了自己的战争之旅,成为军部无数闲人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