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逆独自在雨中,站了大半个晚上。
直到晨光微曦,他才带着满身清寒,转身离开。
翌日。
顾南山刚到刑部,便有属下来报,裴洛白要见他。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着一丝玩味的笑,这倒是稀奇。
知晓今日,阿雅会带着枝枝,与温子墨相看,他心情愉悦的很,摆手道:“让他等着,本官忙完了,自会去见他。”
他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懒洋洋起身去了刑部大牢。
一进刑部大牢,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霉味,里面还隐隐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裴洛白一身满是血污的囚服,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盘腿坐在地上,听着顾南山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眸子来。
雨下了一夜。
直至黎明十分,才停歇。
狭小阴暗的牢房里,时常有老鼠乱窜。
裴洛白正好坐在那扇仅有的窗户下,一缕微光洒进来,恰好落在他脸上,他浑身隐在一片漆黑之中,唯有那张脸白的瘆人。
“顾大人真是叫人好等。”他的声音沙哑,似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刺得人耳朵有点疼。
两个人之间隔着牢房。
整间牢房都是木制的,透过间隙顾南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一眼他就看出,裴洛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似由内而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坐在那里,明明身陷囹圄,却一派波澜不惊,周身气势内敛低沉,这是久居上位才有的气度。
与前几日,他那副郁郁不得志,狂躁不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特别是他那双暗沉的眼睛,像是千年幽深的古井,阴暗瘆人,喜怒难辨,叫人捉摸不透。
顾南山微怔,心里疑窦丛生,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顾大人,已经过去数日,想必你们已经找出谋害祖母的凶手,你准备把本世子关到什么时候?”他那双幽暗晦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顾南山,言辞犀利,“还是说顾大人准备徇私枉法。”
他说着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世子倒是不介意,在刑部大牢多住几日,只不过,这徇私枉法的罪名可不轻……”
“顾大人可考虑清楚了?”
顾南山顿时生出一种感觉,以前的裴洛白就好似一潭湖水,纵有心机,可也不难猜测,如今的他就像是在湖里注入了浓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他单手负在身后,瞳孔微缩,现在的裴洛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他,不能轻易放他出去,最好能将他摁死在这刑部大牢里。
可江临月招供的事,已经压不下去。
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关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