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有点渊源,是你太爷爷定下的,”四爷爷说,“你太爷爷早有隐退之意,可你爷爷非要学,还传给了你爸。老太爷常说阴阳师都没有好下场,既然传给了你爸,他的意思是我和你大爷爷也学一个,万一你爷爷出了事,将来有人保你爸。但是你大爷爷的性格太强,凡事要压你爷爷一头,老太爷就让我学了,而且说到此为止,绝不能再往下传。
“我答应了老太爷,学了咱们张家的本事,谁知道你爷爷后来又传了你,我就传了你两个叔叔,好让他们将来能保你们,这就是目前我们张家的状况。你大爷家除了大爷没人知道阴阳术,你们家算是一个没跑全知道,老三当年跟着你爷爷进仙界再没出来,我这边我知道,你两个叔知道,你的弟弟妹妹都不知道。
“生啊,你不是张家人,但谁也没有把你当外人看过,今天呢我给你和重静一个建议,别往下传了,早就没有神仙了,仙界现在就是个空壳,冥界谁也没去过,也差不了多少。希望张家和李家从你们这里彻底退出来。”
四爷爷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我感触非常,付生更是立表决心,“我听你的四爷爷。”他们看我,我没有付生那么冲动,虽说仙界有没有无所谓,但习惯了那么久一下子谁也难改吧,我说尽量。老爸一眼瞪了过来,“怎么说话的。”
“等我搞清楚天书里面有什么我就不进仙界了。”我说。
“你什么时候能搞得清楚?”老爸责备我。
我把宋家人伤势的离奇愈合跟他们说了一遍,还有楚家也在找另一本天书,他们听了也是直皱眉头。我说我带回来了一页楚家人在找的天书,四爷爷和老爸眼前一亮。
付生拿出天书,我回屋里也拿出爷爷找来的那张,两张白纸,一个大一点一个方一点,都是空无一物,我们揣摩了好久,没现有什么机关,就在四爷爷一声叹息把两张纸拍在桌子上时,奇迹出现了。
两张白纸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上面隐约出现了笔迹。四爷爷把两张纸的角度调了又调,纸上终于出现了一幅浮动的图画,像是水中的倒影,虽然模糊但也容易识别。
“这是哪儿?”老爸问四爷爷。
这句是多问的,以老爸的见识肯定知道这是哪,甚至是我也能看出来,青砖小瓦马头墙,多半是徽州。
徽州是个特殊的地方,而造就它特殊的不是仙界,反而是人界。徽州本是一片富庶之地,但人间的两次行政划分彻底改变了徽州,无论是人间还是仙界。从宋徽宗到辛亥革命,近八百年间,徽州就是我们印象中的徽州,富有而安宁。自一九三四年婺源从徽州的一府六县划给江西开始,到八三年到八七年的几经整改,徽州彻底从中华大地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黄山市。
仙界的行政划分是由人间定的,为什么这样,好像是上古时期定下的,具体原因谁也搞不清。当人间的行政区重新划分的时候,仙界的划分线也随之改变,对于阴阳师来说进出仙界的门也就变了。
新形成的划分线很不稳定,稍微有点法力的牛鬼蛇神就可以进出,甚至有些人类也能擅闯。这在仙界来说是大事,玉帝掌权时遇到行政区重新划分要派天兵镇压,等划分线稳定之后再派出土地和山神等一路神仙接管。但最近的几次徽州行政区划分,神仙已经不在了,所以那里现在有多乱可想而知,就算是辉煌时期的四大家族联手,也不敢说能趟平那里。
大家都不说话,四爷爷问我什么意见。我摇头,说懒得进那片烂摊子。问付生,付生也说打死不去。四爷爷和老爸放心了,问我们后面有什么打算。我说闲着。付生说看店。
“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老妈在一边催。
“知道知道。”我拿起书一边答应一边往屋里走。付生走慢了,被老妈叫住一顿教育。四爷爷在一边乐呵呵的劝老妈不要太急,缘分不可强求。
天气越来越热,生意也差,付生多数时间在家闲着。我们找口井提前仍两个西瓜下去,在小树林里摆上小桌和太师椅,到了下午捞出西瓜,在小桌上一切,井水的清凉透进西瓜里。正宗的冰镇西瓜,几片吃下去全是都是凉的,洗把脸,太师椅上面再那么一躺,一下午轻轻松松就睡过去了。
这天我刚睡着,见明叔就来叫我,他是四爷爷的老大,做事耿直,一声把我叫醒,见我还迷迷糊糊的,又拍了把太师椅。
“怎么了?”我边揉眼睛边坐起来。
“你每天倒潇洒,是不是真的没事做。”
“做什么呢?”
“做什么,这么大了还吃你爸妈的,你不羞?”
我看他一眼,“不羞。”
见明叔抬手就打,我一躲,又躺下了。
“赶紧起来,你四爷找你们有事。”
“什么事?”我和付生看了看。
“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四爷爷家还是那个样子,老式堂屋青砖地,满院的修竹护墙,院子一边种上韭菜小葱,另一边扎架子爬满黄瓜葫芦。我总说他没品味,竹子配点牡丹鸡冠大菊花,爬山虎蔷薇碎兰也行,再不济黄瓜韭菜配丝瓜也好,干嘛弄一圈竹子围起来。四爷爷大笑说我不懂。
我们进屋四爷爷正就着花生喝黄酒,还一边哼小曲。“呵,比我还潇洒。”我话音刚落,见明叔一巴掌拍我头上。
“没大没小。”
坐定后,四爷爷也给我满了一杯,“一直闲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