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管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是,昨天晚上少爷确实送丁姑娘回家来着,天色也有些晚。只是少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禽兽不如的事?
不知得罪了谁,总也不肯放过他!
叶总管气得心口疼,暗骂那人缺德,嘴里便喊:“胡说!都是胡说!我家少爷昨晚根本没出门!是谁如此恶毒,定要陷我家少爷于不义?”
外头的人却不肯听这些,叶总管只是秋水阁的管事,虽然在晏府极有脸面,却不是正主。他们要见的是晏秋。便不再理会他,开始疯狂地往里涌,纷纷伸着手挤进去。
叶总管被挤得踉跄,吼了几嗓子,却是连自己都听不清,全让外头的声音盖住了。瞧着门房一人一根棍子根本拦不住,忙示意退回府内,三人使尽了力气才将将关上大门。
刚喘了口粗气,还没来得及歇歇,便听大门被拍得轰轰作响,也不知外头的人使了什么蛮力,厚实的铁门被撞得一颤一颤,大把大把的灰尘抖落下来,纷纷扬扬,一篷一篷地上下浮涌。
叶总管耳朵被震得生疼,示意两个门房躲远些,自己则折回去,钻进晏秋的书房,将这乱糟糟的一幕说给晏秋听。
晏秋一听,猛地起身,眼里的厉色似要将人活剐:“可恶!真当我是好惹的?拿了我的银子,竟还敢如此陷害于我!”
叶总管吓一跳:“少爷?你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晏秋神色郑重:“我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我看过他的脸。长得其貌不扬,竟有如此胆量。”
叶总管眉心直跳:“怎么回事?这谣言一夜之间便冒出来,委实怪异了些。”
晏秋想了想,把昨晚遇到跟踪并以二十两银子封口的事讲出来:“没想到,我晏秋居然栽到这种人手里,实在可恼。”
叶总管沉吟一瞬,却肃容道:“少爷,此事依老叔看,却并非那么简单。”
晏秋抬眼看他。
“这流言一夜之间传开,若仅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怎么也不可能的。”叶总管断言,“定有人在背后谋划。”
晏秋一想,也觉如此:“倒是我心急,想偏了。只不知这人是谁?如此可恶,三番两次与我做对。”
任他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仍是抽不出一丝头绪。敌在暗,我在明,要如何才能将那作祟的小人揪出来?
叶总管面露担忧:“我们还好,只不知丁姑娘……现在怎样了?”
晏秋一听,也有些怔。晏府的大门都险些挡不住这些人,丁柔那破旧的小院,能护住她吗?看着叶总管,微微皱起眉头:“叶叔,不如我们将她接进府来,暂时躲一躲?”
叶总管
闻言直苦笑:“少爷,你还真是乱了阵脚。如今丁姑娘与咱们牵扯不清,我们避嫌都来不及,你还要将她往府里带?你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呢,都说丁姑娘不见了,是少爷把她藏起来的。”
晏秋大惊失色:“不见了?”
同一条街上,兴安医馆锁着门。
阴暗偏僻的小胡同里,也稀落无人。丁柔所住的院落门前,两扇发黑的木门被一道生锈的铁锁横在中间,破旧的门板松松闭上,透过门缝,里面房门紧闭。
“丁姑娘这一步棋,走得妙!”金谦良手中折扇一合,比了拇指,哈哈笑起来,“果断狠绝,不输丈夫!”
金谦良正是金家布坊掌柜,二十有一,比丁柔还小一岁。人生的俊俏,乌黑的发,粉白的面,樱红的嘴唇,放到别人身上是娘娘腔,偏他生了一副浓眉,一双星目,怎样看都像画里的人,英武俊美。
丁柔垂眸颌首:“是金掌柜的人办事伶俐。丁柔在此谢过。”
“怎么能这样说?丁姑娘出重金酬谢,他们自当全力以赴。”
丁柔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这里有五千两,剩下的三千两我陆续再还给你。”
薄薄的一小卷,金谦良伸手接过,却看也不看,随手扔给身后的侍女:“丁姑娘如此疏财,实令在下惊讶。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丁姑娘竟眼睛眨也不眨,便送给在下。”
丁柔低头,唇角微微弯起:“为了他,我连自己都舍得。何况五千两银子?”
金谦良的眉心没来由地一阵狂跳,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哈哈笑了两声,扭头吩咐侍女道:“带丁姑娘下去休息。”又扭过头,对丁柔道:“房间已经为丁姑娘准备好。丁姑娘一早赶来,想必还没有吃早饭?我叫人送到你房里。”
“有劳。”丁柔略略一福,带着子归随在侍女身后离去。
绕过几道回廊,穿过一座湖心亭,又转过一大片绚丽芬芳的花圃,便到了金谦良为她准备的院子。院子不大,然而胜在别致精巧。
侍女略与丁柔讲了两句,见她行容举止都十分自在,便放了心,行礼告退。丁柔将行李递给子归,自己打开窗子,看向外面那一丛林立的高阁。
自进府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子归则扑倒床上,夸张地叫起来:“金家居然如此富贵,一个庶出少爷,也拥有这样豪华的府邸!晏秋有如此对手,可有的愁了!”
丁柔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说错了。雄鹰有高山做依靠,反不如护食的燕雀机警。何况晏秋有周涛做兄弟,强龙难压地头蛇,谁发愁还不一定。”
子归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爬起来。打开包袱,开始归置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