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兴布商与外地客商交流宴开场。宴会举行在裕兴最著名的风雅楼,晚间时分,众民商界里自认有头有脸的布商聚在一室,纷纷举杯碰酒。
“兰掌柜,多年不见,愈发福相了啊!”哟,几年不见胖成这样了?
“哪里哪里。陈掌柜才是福态毕现,想必家中这几年生意愈发兴旺了?”你丫才胖,你全家都胖。
“哈哈哈,敬我们生意兴隆。”喀,两只杯子碰在一起。
晏秋不是桌上最年轻的,但是年轻人里面最有头脸的。同他喝酒的人自然不少,纷纷端了杯子,朝他举起:“晏掌柜还是这么风流,哈哈。”
“瞧我们一桌老头子,不知晏掌柜和金掌柜看得郁不郁闷?”
“这话说的,咱们当年比晏掌柜和金掌柜可一点不输!”
“哈哈哈,是,不知晏掌柜和金掌柜可敢认,再过二十年你们都会成为我们这样子。”
晏秋看着这群人,塌鼻子、厚嘴唇、短下巴,心中撇嘴,哥老到八十岁都不会丑成这样。面上却笑着,做出谦虚的样子道:“哪里哪里。几位前辈都是气质风流,文采斐然,阅历又比小子丰足,小子哪里比得上?”
他拍马屁的功夫向来不错,几个老头显然被他奉承乐了:“晏掌柜年纪轻轻,却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啊!”
金谦良在旁边看着,渐渐勾起唇角,一张俊脸笑得灿烂无比:“晏掌柜此
言却是谦虚了。前辈们刚到这边可能不知道,我们晏掌柜在裕兴可风流着呢,传下那故事不知多少,段段精彩绝伦,怕前辈们年轻时都比不上。”
一句话说得几个老不休顿时不服气:“竟有这事?金掌柜不妨讲来给大家听一听?”
晏秋眸中一瞬间闪过火光,想拦住金谦良,却叫他先一步开了口,把最近他身上发生的事一件不落地讲了个遍。
“金掌柜说的可是真的?没骗我们?”几人听得十分惊奇。
晏秋被他们齐齐注视着,不得不点了点头。心中暗恨金谦良不怀好意,话说得这样有技巧。明明不是那么回事,但叫他有条有理地说出来,外加从不添油加醋,倒叫他想反驳都难。
“天下间竟有这等奇事?”一个小眼睛的商人瞪着绿豆大的眼珠子道,“三年不悔,一腔情意尽付,那叫丁柔的大夫居然对晏掌柜如此痴情?”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等奇女子。”短下巴的商人感叹道。
“就是就是,晏掌柜,你把那女子叫来与我们瞧一瞧罢?如此有风采的女子,若不见上一见,实为人生一大憾事!”
晏秋捏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僵笑一声:“兰掌柜说笑,那女子常光顾我秋水阁,实为爱惜我秋水阁出的纱,与私情无关。”
“晏掌柜何以如此小气?看上一看也不能?”
有人便生气了:“晏掌柜如此,可是瞧不上我们?怕我们玷污了你家美娘子?”
“你家的纱我们也是看过的,断没有你说的那样好,叫一个女子为了几块纱做出如此牺牲。”
晏秋听得直拧眉,却不知如何推了去。就在这时,暗暗观察他许久的金谦良起来打圆场道:“或许真是金某大言不惭了。晏掌柜所思虑之处却有道理,细细想来,那丁大夫对他不像有男女之情。”
此话听得在场众人皆是莫名。先说丁柔对晏秋有情的是他,现在说丁柔对晏秋无情的也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晏秋眼底深处猛地一暗,捏着酒杯的手指愈发用力:“金掌柜此话怎讲?”
竟敢拿丁柔做筏子,他吃饱了撑的?
他不相信金谦良不知道他看重丁柔。明明前些日子他与丁柔在安福楼看戏还被他撞到。而他既然知道,此举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