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勋不知李飞白为何要留此人性命,似这种人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案子发生在济源县内,自由济源的官吏处置,他一个外省的总督不好插手!虽说,就算插手济源的县令也不会放出个屁来,可毕竟济源不是回京的必经之路,传到京城不好解释。
他便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让护卫将此人带下去,与山贼们关在一起等候发落。
王守仁笑道:“飞白贤侄临危不惧是勇,扭转全局是智,少伤人命为仁,护我们周全为义。没想到在小小的济源竟也有你这般的人物,实属罕见。”
李飞白连忙摆手,道:“小侄有负王伯父夸赞,实不敢当!”
王守仁道:“为何如此说!”
李飞白知王守仁是个睿智之人,郭勋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自己此是大言不渐的撒谎骗人,两人当时可能被他骗过,回去之后略加思考,必也能看破他的伎俩,这样就不美了。
面前这两人对他是有大用处的,只有真心实意的结交,才能得到回报。若是偷奸耍滑,事后人必事事芥蒂,不会出大力帮忙,甚至避而远之。所以,他不打算欺瞒,道:
“我所以不伤他们人命,其实是私心,而非仁义。不瞒郭叔王伯,小侄最近在家乡下盘村开了三家买卖,一个是石雕狮子,一个是制砖,一个是烧灰。这三家买卖都急需人手,而现在人手也不好雇,就算好雇,一到农忙人家还得照应自家的农活,我的买卖也就停了。于是想留下这些人的性命,好让他们给我干活。”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因私救人,是为不仁。为救人而坏王伯伯的计策,是为不智。为自己强自出头,是为不勇。害得郭叔王伯差点陷入绝境,是为不义。所以,我不仅不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人,反而是个不仁不义不知不勇的人。”
郭勋与王守仁相视一笑,也就明白李飞白留那个管家的性命有何作用,这是要收买人心啊。他们几乎同时发声,王守仁道:“小小年纪,很谦虚啊!”郭勋道:“你倒实诚!”
两人越看李飞白越是满意,又是几乎同时,王守仁道:“我回乡守制,准备办个书院,你可有兴趣与我同去筹办?”郭勋道:“小小年纪,种得了地,干得了士,经得了商,打得了仗。留在济源屈才了,可否给我做个幕友?”
马坤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情况?李飞白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竟能得到两位爵爷同时垂青?”
他身为衙役首领,不知郭勋与王守仁真正的背景,但一个侯爷一个伯爷,在他看来都是顶着天的大人物,无论李飞白跟哪个走,前途都无法限量。
可李飞白的回答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不敢两位爵爷面子,惹得两位爵爷生气,李飞白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飞白拱了拱手道:“谢郭叔叔王伯父抬爱,只是小侄的几门生意才刚刚开始,一点眉目没有就此抛下,实不甘心。容叔叔伯伯给小侄一点时间,待生意有点眉目,一定前去投靠。”
郭勋与王守仁说出话后,就有些后悔。这种事只能私下与李飞白谈,现在同时讲出,让李飞白无何抉择?无论答应谁,另一个人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听了李飞白的回答,二人同时松了口气,均暗道:“很有眉眼,免得我们尴尬!”二人同声道:“你既有志,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
李飞白与马坤告退下去休息。两人出了庭院,马坤直奔寝室而去,李飞白拦道:“马哥,何去?”
马坤喝了酒,正睡得甜却被山贼搅了美梦,耗神耗力支撑到此时又困又累,当然是回去睡觉。他觉得李飞白话问得可笑,正要说去睡觉,转念一想,明白李飞白话的深意来。
他是谁?他是衙役首领,赵学飞的心腹爱将,有两个大人物来济源,他怎能不让赵学飞知道?他上涌的酒意一下清醒数分。做为衙役,按照大明律,成为首领已是官当到头了,接下来再想升,就要靠主了的提携。
谁是他的主子,当然是赵学飞!郭勋与王守仁也可能成为他的主了,可他与这两人只是初识,还没有什么交情,人家凭什么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