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达脚步急冲冲,面色倒是平静的很,在门口站定,他只暼了那屋内一眼,便扭头问芙白:“人死了么?”
“死了。”芙白眉头微微皱着。
“凶手呢?”
“是昭仪的妹妹青儿姑娘。”芙白顿了顿,又说道:“青儿姑娘刚刚跟昭仪吵的很凶,想来是气急之下拿瓶子砸了昭仪的头,这才酿成了现在的悲剧,青儿姑娘行凶的时候正好被她的贴身侍女在门外看到了,她见事情败露,匆忙逃走了。”
“行,我会转告皇上的。”年达又指了指屋内蒙蝉儿的尸体:“通知左相,进来收殓了尸首吧。”
“是。”芙白点了点头。
年达匆匆看了一眼便走了,年达走后,芙白对着宫女下了几条命令,随后她自己也离开了储秀宫,往无妄竹林行去。
还没到竹林,芙白便在御花园碰到了楚衡。楚衡裹着棉袍子,一手拿着琉璃瓶子,一手拿着把小剪子,站在梅花树下仰头看着满树血色的梅。
“楚姑娘。”芙白快行几步,走到了树下:“蒙蝉儿死了。”
“死了?”楚衡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芙白:“怎么死的?”
“是蒙青……”芙白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又说道:“那蒙青逃逸之后,奴婢遣宫女去禀告皇上。当时储秀宫主殿就我一个人,奴婢看到原本倒在血泊里的蒙蝉儿手指动了动。”
“蒙青没杀掉她,所以你将她杀了?”楚衡眉头皱了起来。
“是。”芙白面上有些忐忑,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做了楚衡会高兴,可没想到楚衡一点夸奖她的意思都没有,难道楚衡还想着给蒙蝉儿留条命么?
“奴婢可是做错了?”
“你没错。”楚衡伸出剪子在那斜斜支出来的花枝上剪了一下:“你是个通透的,只是我还不大习惯。”
“楚姑娘!”芙白吓得一下就给楚衡跪下了。她一脸战战兢兢:“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会自作主张了。”
“我说了,你没错。”楚衡将花枝插入琉璃瓶子中,细长脖子的琉璃瓶身晶莹剔透。内里小半瓶子的水在阳光折射下闪着亮眼的光芒,那红梅枝条就这么斜斜歪歪的插在瓶中,在瓶口处一朵梅花血一般的绽放着。
“奴婢……”芙白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个时候,杀死蒙蝉儿的确是个永绝后患的好办法。”楚衡伸手将芙白扶了起来:“你越来越像他了。”
“谁?”芙白起身。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楚姑娘说奴婢像谁?”
楚衡将手里的琉璃瓶子递给芙白:“将这花给皇上送去,跟他说。剩下的事就让他处理了。”
“是。”芙白接过琉璃瓶子,视线落在瓶中红梅上,她嘴角上扬,眼睛亮了起来:“真是漂亮。”
楚衡看着芙白。眼神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落寞。
“芙白。”
“嗯?”
“这梅花,你若喜欢,就自己留下吧。只把我的话带给皇上便可了。”
“奴婢不敢。”芙白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没什么不敢的,让你留下就留下。”楚衡说完。转身往花塘边儿走去。
芙白看着楚衡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琉璃瓶子红梅:“既然姑娘让我留,我就留下啦。”
言罢,芙白转身离开了。
楚衡回头,正看到芙白一边往回走,一边抬起手里的琉璃瓶梅花对着阳光看。
“若是姬城,遇到如芙白那种情况,也定然会出手将蒙蝉儿杀了吧。”楚衡站在皑皑白雪中,抬头看着刺目的太阳。这冬日暖阳,煌煌照在身上,可任是再亮的光也驱不散刺骨的寒。
“你猜的对,若是姬城,自然会将蒙蝉儿杀了。”身后传来低沉刺耳的声音,毫无预兆如鬼魅一般:“因为姬城他就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楚衡猛地回头,却发现那日在苏府见到的绷带男正站在离自己不过一尺距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