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寄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所说的这么简单,不过何殊寒这么配合,她也没有追问更多细节,转口问道:“徐老师的技术是和看风水有关系吧。”
“没错。”何殊寒眯着眼,似乎在品味刚刚穿透墙壁飘到鼻下的檀香,“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民间自发成立了堪舆协会,除了三名创始人,徐老怪是第一个被邀请进入的大师。如果他愿意,还是有机会把日趋式微的堪舆术重新振兴起来。现代的人瞧不起风水,无非是因为没见识过风水的真正效用,误把它当做骗人的把戏而已。”
“像你这样的想法,也是堪舆之术必然走向消亡的原因之一呀。”
徐正因的声音忽然传进来,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他厨师帽还没来得及取下,袖子高高挽起,手上捧着的硕大菜盘里放着刚刚出锅的飘香川菜。
“古代的道士们看风水,是为了给自己找集天地之灵气,适合修仙的地方,而不是将风水的效用带给旁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享用。”
徐正因将菜盘放在八仙桌上,而何殊寒则亲自动手将它们依次摆放好。
“修仙?”钟寄云到底是深受唯物主义思想影响的现代人,马上抓住重点,问道,“那有成功的案例吗?”
“有很多啊。”徐正因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接着露出他这个年纪少见的狡黠表情,“你要想知道更多,可以拜我当老师啊。”
钟寄云平时的伶牙俐齿在徐正因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不由地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何殊寒。
“老师。”何殊寒咳了声,“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
徐正因瞥他一眼,把袖子放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了,跟风水局有关系对吧?我最近找资料研究过了,唐宋时期很多门派都会用红线,明清之后把红线用在风水上引气上行的,只有倭国几个传承了唐宋堪舆之术的流派。”
“还真的有日本人在背后搞鬼。”钟寄云以为是何殊寒提前打过招呼告诉他来意了,并没有往深了想。现在确定了有日本人参与,那么肯定得把金穗株式会社一查到底。
徐正因摇摇头,撇撇嘴,把不屑和鄙视表现得淋漓尽致,然后才说道:“象、数、理、占,易经四大要素,风水这一门连要素都算不上,还被倭国人当成无上法宝。”
“但现在有这样一个局在,您也不能视而不见。”何殊寒轻声说道,“好几百条人命,您能坐视不管吗?”
徐正因摆摆手:“所以我也没拦着你。”
“那您能想到日本人做这个局是为了什么吗?”
“风水调顺了能够荫泽百世,庇佑一方;就像申城的运势,早在上世纪初就被六虚派规划好了,所以才能发展成为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样。日本人未必敢在申城动风水,古今中外,任何有师父教的风水师都知道如果违反了风水本来的道理,轻则惹祸上身,重则断子绝孙!”
“那这么来说坏的风水也会影响一个地方,或者影响无关的人?”
“不对不对,小何,你记住,在风水里没有无关的人。风水运势一旦形成,该出现在哪个地方的人就会在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安个地方。布置好的风水对不同人会有不同的效用,有些可能马上就见效,有些可能长期运作,形成绵延不绝的势头。”
他们的谈话专业性太强,钟寄云听得云里雾里,又好像在云雾之间抓住了什么的痕迹,不经意间灵光突现。
“我想到了。”她一把抓住何殊寒的袖口,“你一直说迷局迷局,你把自己困在局里了。”